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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頁

 

  他對她說,他是一個精明、斤斤必較的商人。她既接受他的恩惠,就必須報答他,而報答的方式,最好是那種小女子無以回報,所以「以身相許」的方式。

  對他以身相許,她不是答應,若他只要她的身子,她很願意給他,即使只是當他無名無分的侍妾也無所謂。而且她已經允他,這輩子是他寒府的奴婢,也只服侍他這個爺。

  但他要的似乎不只這個!

  關於她願意將清白獻給他這事,她曾向他暗示過意願和想法,而他聽過她的話後,不似以往的嬉笑,反而正經端坐的看她,鳳眼炯炯有神的閃動異光,看得她自覺是個不要臉、不正經的女子,居然一廂情願的暗示他男女情事。

  他真是難懂的人,時而像個飽讀詩書、通古貫今、彬彬有禮、溫良謙和的君子,時而又像狡猾精明、斤斤計較、好色風流、舉止輕佻的市儈商賈,讓她無法把他看得清楚,唉!

  她想著一籮筐有關他的事,猜想她若告訴他秦夢蝶之事,求他無論如何要去見小姐一面,他會怎麼回應她?是有如君子,還是有如商賈?

  她猜不著他的反應,更不知如何開口。

  此外,她還有不願開口的原因,是秦夢蝶想見寒季書的動機。秦夢蝶明白表示喜歡他,希望他見她之後也會喜歡她、戀上她,更希望有朝一日,他會將她迎進寒府當少奶奶。

  長離在心中歎氣,為什麼從以前到現在,只要別人想要的,她就必須要退讓?從小到大,她沒留過什麼喜愛的東西在身旁,除了寒季書的玉塊和爹娘給的名。

  是因為她是奉長離,所以她必須忍受別人一切的捨棄;因為她叫奉長離,所以她必須把喜愛之物無條件地割愛給別人嗎?

  長離在腦海裡胡亂想一通,遲遲不願開口,歎氣一聲比一聲長。最後,她將臉埋進他溫暖的懷裡,不斷自我說服。

  她是奉長離,她一向接受娘的教誨,一向遵守夫子的教導,她必須做個重承諾、守禮教的人。她是讀書人,不是目不識丁的村野丫頭,她是讀了子曰、孟雲的讀書人,也明白一諾千金的重要。娘曾說過,會讓她去書院讀書,就是為了要她明白這個道理。

  長離啊長離,別忘了所學,別忘了本分。既然她是奉長離,那麼心再怎麼不願意,還是要把事情說出口。

  第九章

  「小姐,爺和傅公子已在前廳等你了。」

  「可是……筆君,別穿這件衣裳,我今天還是穿袍服出門好嗎?」

  五天前對他說秦夢蝶的事,他面無表情地和她談些事情後,不再有動靜。今日用午膳時,他突然告訴她要去秦夢蝶那兒,命她回房換一件正式的衣服。

  「不行,這衣裳是爺指定的。況且今日西風狂猛,小姐的袍服是夏衫,實在太過單薄了。小姐你的身體這兩日才好,這樣穿出門很容易吹風受寒,而你一受寒生病,奴婢又會被爺罵的。」

  「我不會又生病了,我以前很少生病,若不是那天想太多事,疏忽天氣--」

  「哎呀!奴婢真是糊塗。」筆君揮動著衣服,打斷長離的話。

  「筆君,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你瞧瞧筆君真是糊塗,竟忘了小姐不喜歡讓奴婢幫你換衣裳,而是喜歡讓爺幫你。小姐,你等會兒,奴婢這就去找爺來。」筆君邊說邊促狹地直眨眼。

  「筆君!你……」長離又羞又怒,一手接過筆君多遞來的衣裳,一手急急忙忙抓住她,阻止她真的跑出房門。

  筆君被拉了回來,對著她掩袖偷笑。

  「你……好啦,我換上就是,你別像爺那樣,老愛玩我。」長離氣呼呼地說。

  筆君見計謀得逞,收了笑容,動作輕柔、迅速地為她換上,將她拉到梳妝台前坐下,為她梳好烏亮的發。「小姐的氣質真好,難怪爺喜歡,就算是別的公子爺也會喜歡小姐的。」

  她那溫煦、典雅的舉止,清秀、娟麗的瓜子臉,仰首回眸問,又帶些濃濃的書卷氣息,正是時下文人公子爺們最愛的書香美人。

  長離順著筆君的目光,也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最近不知怎麼了,連她也覺得自己變漂亮、變好看了,不過被筆君這俏麗丫鬟讚美,她還是覺得羞赧了些。

  「我這模樣人見了就喜歡,那你和筆秀不就人見人愛,爺怎麼沒想過呢?」

  「是啊!我和筆秀也一直很納悶,爺的性子真怪,當我們是沒人要的丫頭,卻把小姐當心裡頭那隨時隨地都喊疼的肉,他心裡最愛的只有小姐--」

  「筆君,你別說了!」長離聽筆君是明說暗喻,連忙臉紅耳赤的喝止她。

  「離兒?」

  「啊!爺來催人了。」筆君聽到外面的聲音,不再逗長離,她連忙從櫃子裡拿出披風,扶起還紅著臉的人出門。

  「筆君,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傅大哥也要一起去?」

  「哪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要與爺一競高低,不過……」筆君瞧著長離,曖昧一笑,「傅爺的家世、人品雖不錯,但他不如爺這般用心與費心,這一仗從一開始,他就注定要輸給爺。」

  「筆君,你知道他和爺在爭什麼嗎?」

  「當然知道,這事別說府裡每一個奴僕知道,就連書畫樓的人都知道。小姐,難道你不知道嗎?」

  長離看筆君一臉不信的表情,不好意思開口說不知道。

  那天除了他們兩人外,她是現場唯一的當事者。但她這個當事者卻輸給其他耳聞的人。

  奇怪,怎麼她對他們那天的事,一點概念都沒有呢?

  「離兒,想什麼?」

  「想爺和傅大哥的君子之爭,到底在爭什麼寶貝?為什麼他們都一副好認真的樣子。」

  「你不知道他們在爭什麼?」

  「嗯,那天在書樓,我分神沒注意聽,筆……爺!你怎麼站在這兒?」長離回過神,被寒季書嚇一跳。

  「我本來就站在這兒,是你自己走到我眼前,你被嚇著能怪我嗎?」他接過筆君手中的披風,細心為她披上。「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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