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輕輕掙脫他的雙臂,下了床榻,穿回身上原有的遮蔽物。
「少主,方纔的事奴婢不會放心上,您也請忘了吧!」她已抱定終生不嫁的決心,逝去的貞潔尚且不會讓她耿耿於懷。
她太過堅強,發生了這種事,一般女子定會纏著要個名分,她卻是這副無所謂的模樣。真是位奇女子,只願在自己的命運中顛沛流離,也不願依附他人。無奈,他便是對這樣的她一往情深,她的心比她的容顏更值得細細收藏。
「我忘不了,用不著你教我怎麼做,既然你不將這種事放心上,今後每夜到我房裡來伺候。」尹千負偏不相信她不在乎,無論如何也要懲罰她的死鴨子嘴硬。
攸關名節的事,哪個女人會不在乎?慕容雪只想佯裝出灑脫掩飾自己的無助,不敢再去回想自己方才不知羞的蕩婦情形,他卻得寸進尺。
「不!就算是娼妓也有尊嚴,你不尊重我,我還要尊重我自己。」
「你方才不還自稱奴婢嗎?那麼我這主子下的令,你哪有不從的道理?」尹千負就是要步步進逼,直到她願意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方休。
慕容雪的確是違心之論,他明明已點燃了她的熱情,她卻不願臣服,還繼續可笑掩飾、否認。原本,在她心中,他是個可鄙的男人,這會兒又當如何?
* * *
杜若音自知尹千負是故意冷落她,遂開始百般討好,可每當她見著他身邊的慕容雪時,一股強烈的恨意又忍不住上揚。
此時尹府的園子裡開滿初秋的花卉,但看在滿心愁緒的杜若音心裡卻是一片凋零的景象,誰又能知她欲訴無由的心事?
在亭子裡品茶時,尹千負讓慕容雪也坐下,這般尊卑不分,引起杜若音的不滿。「尹大哥,她只是個下人,憑什麼與咱們平起平坐?」
「誰說她是下人?跟了我之後錦衣玉食少不了,誰膽敢當她是下人?」尹千負說起話來不慍不火,卻充滿威嚴。
在一旁伺候的柔卿霎時便了悟一切,慕容雪今後可真飛上枝頭當鳳凰了,而她……只能將對他的所有情愫永遠埋葬,恪守本分的做她的下人。
真是落寞呵!愛一個人的滋味。
杜若音面罩寒霜,沒想到這回來尹府,總算為她多年的苦戀找到了結局,只是這樣的結局教她摧心肝,但她總以為此事仍有轉圜的餘地,索性決定在尹府住上一段時日,看看眼前這個道行高深的狐狸精能得意到何時?
慕容雪覺得全身被杜若音投射而來的道道寒光傷得滿目瘡痍,不想忍受這種如坐針氈的痛苦,於是起身告退:「少主,奴婢……」
「今後我許你不稱奴婢。」尹千負深情款款的眼神是她最抵擋不了的利器。
「我身子不適,先回房歇息去了。」慕容雪隨便找了藉口想離開。
尹千負知道她的顧忌,卻不想如她所願,因為這園子沒了她,所有花草皆失去顏色。他伸手拉下她,讓她坐在他腿上,輕撫她的粉頰:「哪兒不舒服?犯頭疼嗎?」
慕容雪知道他看穿自己的心思,於是低頭不語,任他摟著。
見狀,杜若音妒火更熾,連忙爭寵道:「尹大哥,我也不舒服,你摸摸,我的額頭正燒著呢!
尹千負瞧也不瞧便吩咐柔卿:「找大夫給她診治一下,我先抱雪兒回房。」說著,將她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先行離去。
待他走遠後,杜若音才拍案咒罵:「那該死的狐狸精!勾引男人的手法堪稱一絕。」
柔卿偷偷掩嘴一笑,高明的尹千負總能不經意的給人苦頭吃。
「杜姑娘,奴婢為您找大夫去吧!少主對您的身子倒挺關心的。」柔卿軟性的嘲諷換來杜若音的白眼。
「狗奴才!誰要你多事來著?給我端杯涼茶退退火才是真的。」杜若音將所受的氣一古腦兒全遷怒在柔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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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尹千負佔有了慕容雪的身子後,夜夜皆與她同榻而眠,而她只能被動的眼睜睜看他一步步佔領她的一切……
她已經成為他專屬的女人,每晚侍寢完,她總會背過身去,暗自責備自己恬不知恥。
他沒提過要給她名分,不是嗎?現在的她與那些送往迎來的娼妓又有什麼兩樣?
然而尹千負仍無法完全拋開以往心中的陰霾,女人皆是不可信的,沒有任何女子可以擺佈他,所以他遲疑了,不知該不該讓她冠上他的姓。
慕容雪不要他的施捨,依舊扮好自己侍女的角色,不會因得到他的寵幸就擺起架子,反倒是府裡的下人見著她像見著主子似的,連聲問好。
臥病在床的爺爺也耳聞此事,當她前來探視時便問起她來。「雪兒,大夥兒都說你已成為尹少爺的人了,可有此事?」
「是您說做人要知恩圖報的,我只能以這種法子報恩。」慕容雪刻意滿不在乎的說道,她固執的不願承認心中真正的想法。
此時,在府中閒晃的杜若音路經此處,瞥見慕容雪與一名病容滿面的老人談話,不禁悄悄地在窗外佇足觀望。
「孩子,爺爺看得出你已經動了情,外表可以騙人,心卻騙不了人,你比同年紀的姑娘成熟,心思也複雜許多,可你心裡怎麼想,全瞞不過我。」
她的確瞞不過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爺爺,只得略顯失落的說:「他不會給我名分的,也好,我本無意攀權附勢,像我這麼一個鄉下貧女,只配得到這種待遇,我該涕淚縱橫的感謝他的恩典了。」
爺爺不明白他們之間隔著什麼阻礙,可單看他們的外貌,不啻是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若到頭來沒有結果,豈非憾事一件?
「快別這麼說,如今恩公成了你的男人,你便要以他為天,謹守三從四德,知道嗎?」
「我不要什麼男人,您才是我最在乎的人,我真怕您丟下我一人,那我在世上果真舉目無親了。」爺爺的安危才是慕容雪所掛念的,她少不了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