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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阿晴,妳……是人,還是鬼?」元鏢害怕的猜測。

  「爹,我當然是人。」她握住他老人家的手,「你瞧,我的手是溫的。」

  確確實實還有著人的熱度。

  「這些年來,妳都在哪裡?」

  「山裡,『累積山』的山裡,我和他們住在裡頭。」她不想隱瞞爹親,讓爹親擔心,「夫君待我極好,我在裡頭也過得很好。」她只是撒了點小小的謊,把「主人」和「夫君」稱呼調了一下。

  村人們恐懼的面面相覷,憤恨的交頭接耳起來,可是她並沒有注意到。

  「那個『水爺』不中意妳當他的新娘嗎?」

  「怎麼會?」元晴裝出燦爛的笑,說謊只為了讓爹親放心,「我跟夫君一直相親相愛。」

  「既然如此,為什麼從妳嫁進山裡開始,這雨勢不但不停,而且還更大,最近這一陣子甚至大雨不斷。」

  才說著,豪雨就像傾洩的水流般,嘩啦嘩啦的降下來。

  第六章

  出乎意料之外,秋楓竟然答應帶她外出,還讓她外宿,連我都沒有的權利,竟然為她破例了。

  我羨慕她也嫉妒她,更為她遺憾,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但這次放她出去結果恐怕不好,因為秋楓說「山崩了」,白樺道「那是連日降大雨」的緣故。天會降下大雨,是因為我的關係,因為我無法控制自己惡劣的心情,而我的心情莫名的與附近的天氣同調,是那魔界之王下的詛咒。

  如今山崩了,山下的村民會受何影響?總不可能是好的。或許死傷無數。

  回去探親的元晴目睹那種情況會如何想我?是怨我、氣我、恨我嗎?最後會再認定我把她當玩物而拒絕回來嗎?

  她不回來,我也無法怪她,這或許對她是件好事,只是想到日後生活裡少了她的糾纏,少了她連聲呼喚「夫君」的聲音,他的心情又會再糟起來吧!恍如狂風暴雨般。

  不行!我的心情不能壞,不該亂。

  我會懷念她的,元晴,這個曾帶來一縷陽光的女孩,一顰一笑都刻在我的心板上。

  不由自主的拿起筆,用秋楓新買的墨與硯,在書房的空牆上一筆、一筆描繪她的身影。

  還記得她的眉如柳,手指輕輕撫過,眉就順服的貼在肌膚之上;也記得她的鼻高挺,似蜿蜓起伏的山丘;她的唇鮮紅似血,溫暖且飽富彈性……

  晴兒,晴兒呀!妳怎麼也看不出我這麼思念妳吧?

  寂莫是悲,惆悵是苦,萬萬及不上想妳念妳卻又不能對妳傾吐的痛,這般心情無人能解,縱然妳是「晴兒」。

  「你從不畫我。」

  我轉頭,是白樺,她瞪著水眸望我,似乎在責怪我偏心。唉!感情總是如此,誰喜歡誰,誰又不由自主的戀上另一個誰。

  「你喜歡她?」白樺拿走我手上未干的筆,用冰冷的手輕撫我的頸項,「我哪裡比她差?她只是比我溫暖,比我有活力而已。」

  我是個半死的人,而白樺與秋楓卻死得很徹底,他們的體溫比我低更多。雖然數千年來,我與白樺共度過許多夜晚,但是她冰冷的身軀還是引不起我一絲眷戀,與她交纏不過是怒氣、獸性的傾洩,她一向明白。

  「白樺,別這樣。」我躲開她挑逗的手,但她仍不放棄,直接偎進我的懷裡。

  很冷。

  「你以為她還會回來當我們的玩具嗎?別傻了,不會有人這麼笨,明知是冰窖還回來受凍。」

  白樺說的正是我的心事。

  「所以趁早死心吧!待在這裡這麼久,你還學不會教訓嗎?」

  我歎口氣。如果說死心就能輕易死心的話,就好了。

  「那個女人配不上你。」白樺在我耳邊輕語,拿起我的手按上她的胸脯,「你該明白只有我能陪你,我們是一樣的。」

  我本能的動手掐住那一團柔軟,雖然有肌膚的觸感,卻沒有溫暖的熱度,不像晴兒。

  她終究不是晴兒。

  「抱我。」我被白樺拉上一旁的臥榻,被動的吻上她冰冷的唇。但願她是晴兒,閉上眼睛,極力思念。

  慾望來了,我終究是個男人。

  脫去彼此的衣服,我貼上她的裸體,但刺骨的寒冷卻襲向我的心,靈魂彷彿被抽離了身軀,在一旁望著在女體身上野獸般律動的我。

  我厭惡自己。

  我看見自己在白樺身體裡發洩了,喘息的癱在她身上,然後聽到她得意的聲音。

  「你終究是我的。」

  我懶得與她爭辯。

  「那女人想跟我爭?門都沒有,她以為不回來就沒事嗎?錯了,我跟秋楓打了賭。」

  賭她會不會回來?

  我的心一顫,卻還是極力保持平常的聲調,「賭注是什麼?」

  「你,」白樺輕點我的鼻端,「還有她。我賭她不會回來,我若贏了,我們就去央求主人偶爾讓你到凡間散心。」

  久違的天地,刺眼的陽光,眩目的藍空……我是嚮往沒錯,但現在我還有更渴盼的。

  「那她呢?」

  「就把她抓回來,讓她變成沒有意志的活死人,當個真正的木偶。爺,這賭注好玩吧?」

  瞬間,我的心寒冷無比,好似颳起暴風雪。

  ☆ ☆ ☆

  「不好了,外面下雪了。」異母弟弟元和叫嚷著衝了進來。

  元晴急忙走向窗外抬頭望去,天空黑壓壓的,烏雲依舊、大雨不斷,雨珠間還夾著點點雪花。六月天,竟然飛雪了!

  是他……心情更糟了嗎?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她?

  還在猜測的當兒,窗外風勢加強,雪兒紛紛,大有變成暴風雪的趨勢。

  他是為了什麼心情這麼冷?

  砰!身後伸來一隻老邁的手,關了她面前的窗子。

  元晴轉身,面對把她囚禁在這斗室的爹親,「爹?」

  「阿晴,妳也看到外頭的情況了,妳難道忍心眼睜睜看我們淹死凍死嗎?」元鏢厲聲質問。難怪人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只要一出了門,就是別人家的,不管嫁的是人還是妖怪。

  「爹,這村子氣候這麼不好,你們為什麼還要住下去?」乾脆遷村,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村人再也不用管這裡是颳風還是下大雪,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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