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生在這裡,長在這裡,這裡是我們的家,我們的根,我們寧死不搬。」元鏢發飆。
元晴大大的歎了口氣。
「阿晴,妳回去叫他收斂一點。」
拜託,她哪有資格,她可是他區區的小玩具呢!
「不然,妳叫他搬走,搬得遠遠的,不要來打擾我們。」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但是她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他不會聽我的。」
所以她一次次婉拒爹親的命令,敷衍村人們的要求,只因為知道她辦不到他們的期望,然後她就被爹關在這裡,除非她答應回去讓他應允天氣放晴。
「那麼……就殺了他。」元鏢撂下狠話。
元晴愕然睜大眼睛,沒料到爹親會講出這麼沒人性的話,好歹他口中說要殺的人是他的女婿。
「爹,你不怕佛祖懲罰你?」她往後倒退數步。
「姊,」身後爹親再娶隔壁朱嬸生的弟弟也講話了,「天氣再這麼陰晴不定下去,我們真的沒得活。」
這村子又不是靠種稻種田過活,下些雨有啥關係?況且空氣中多些水氣,房裡種的那些香菇、木耳、蘑菇的,才長得快呀!元晴心裡想。
「唯今之計,不是他死,就是我們死,阿晴,妳自己選,是爹重要,還是妳夫婿重要?」元鏢乾脆祭出最後一張王牌。
她連連後退,「都……都很重要。」心裡卻悲哀的想,為什麼人心這麼不知足?有香菇吃還不滿足,一定要吃稻米。
「是要我們死,還是他死?」元鏢咄咄逼人的更進一步。
逼得元晴的背都抵在門板上,她慌亂的搖晃頭顱。她不想任何人喪命啊!
「那我死總可以吧?」她尖聲嘶喊,轉身推開緊鎖數天終於得開的門扉。她想回去,回到他的身邊,不管他把她當玩具,還是把她當玩物,他還是她的夫君,她的家人,至少他不會逼她……
可跨出門檻,她看到的卻是大雪茫茫中,群聚的村人哀求的向她靠過來。
「元姑娘,求求妳,我這輩子沒見過幾次太陽……」
「元姑娘,拜託妳回去向那個大爺求情,別老下這麼大的雨,現在竟還下了雪……」
「元姑娘,妳好歹也是我們村裡的人,我們全村的福氣都掌握在妳的手裡……」
「姑奶奶……」
元晴摀住耳朵不想聽,卻偏偏還聽得見,一人一句,連續不斷,轟得她快崩潰了。
「不要再說了,」她放聲大喊,跪在溼雪上,「你們求我也沒用,他們不會老也不會死。」
村人驀然停下腳步,面面相覷。看來元晴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元晴望向「累積山」,多希望有雙翅膀讓她即刻飛回他的身旁。
☆ ☆ ☆
他從床上翻坐而起,薄被滑下精悍的赤裸胸膛,他拾起地上的黑色長袍披上,在不驚動身旁熟睡的白髮女子的情況下,悄悄推門而出。
來到門外,他左右張望,仔細聆聽……
「奇怪。」他輕聲低語,不由自主的往某個房間走去,推開房門,無語的面對一室冷清。
「你在想她?」身後響起了聲音。
他沒回頭,也沒說話。
「無趣。」秋楓乾脆繞到他面前,望進他沉黑無底的臉龐,「她還沒回來喔!」
「我聽到了她的聲音。」
秋楓聳肩,「或許是你太想念她了,爺,沒想到你會這麼在乎她。」
「胡說!」他轉身就要走。
「如果你求我的話,我會把她帶回來,你以為呢?」秋楓在他身後笑說,「爺,別老擺那死人脾氣,多無趣,該低頭時且低頭,就不會失去太多,我又不是毫無人性。」
他驀然站住,轉身,「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我只是想讓大家快樂一點,老實說,我挺喜歡小晴晴的,你呢?」
他還是默然不語。
秋楓重重歎了口氣,「真倔強。」飄忽的到他身邊,「想見她吧?我讓你瞧瞧。」他伸手往前畫一個圈。
濛濛黑暗中出現一圈模糊光影,然後慢慢清晰。
是她!晴兒,在個明亮的大屋子裡被眾人圍繞,大夥兒笑著一個個向她敬酒,似在勸她多喝些,多吃些。她一杯杯的喝下,吃吃的傻笑,一副悠哉快樂的模樣。
「你想這樣的她還會回來嗎?」
他偏頭不再看。
「想她,念她吧?」秋楓在他耳邊低語,「我把她抓回來,讓你開心好不?」可惜,依照賭約,被他抓回來的小晴晴可是要變成木頭娃娃的。
「你少多事。」他抓住秋楓的衣襟,「就讓她多待些時間,好好玩玩又何妨?倒是你,日子太閒了是嗎?你忘了你主人派你來做什麼了嗎?」他輕輕扼住秋楓的頸項,「伺候我,秋楓,你已經怠忽職守太久了。」他把秋楓拉向自己,大手用力一扯。
衣帛應聲而裂,露出秋楓蒼白單薄的身軀。
秋楓後退,不大願意的說:「不是還有白樺……」但話還沒說完,秋楓就被拉向他。
討厭,這種差事太累了。
☆ ☆ ☆
「風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元和稍稍打開窗子一角,立即關上,轉頭看向大屋內,被村人灌酒,醉得亂七八糟的姊姊。
元和還是很難接受這個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會是他同父異母的姊姊,不像,兩人站在一起,她倒像他的妹妹。
「元晴,再喝一杯。」元鏢又倒滿她的酒杯,「說說妳那丈夫的兩個僕人會什麼天大的本事?」
清醒的元晴知道什麼萬萬不能說,但醉了後的她,有問必有答。
「秋楓他呀!肚量很大,很愛吃,老覺得無聊,想找人玩,白樺喜歡白色的東西,來無影去無蹤,似乎功夫很高。然後他們都會咻一下就不見了。」
「他們會法術?」這是村民最想知道的。
「大概都會吧!我不太清楚……呃,我頭好暈。」
「再來,再喝一杯就不暈了。元姑娘,妳還沒說妳丈夫長什麼樣,應該很俊吧?」
「我不知道,他……他沒臉,黑黑的,看不到眼睛鼻子,我第一次見到還心疼他,疼到昏了。」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