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師父費心真是過意不去!」秦子夢道。
「哪兒的話,大人這邊講。」
說著,方丈住持領著秦子夢往正廳走去,不知怎麼的,秦子夢居然一雙眼睛忍不住的東張西望著像是要尋找什麼東西似的,也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下意識的想再次一睹那位陌生卻讓他掛心的著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子?儘管他說服著自己,那絕不可能是掛念,但否認卻宣洩不了他的一廂情願。
「大人!」這回開口的是上官無忌,「你不用這麼費神,屬下一定會盡力幫你找出今日那位少年。」他語氣有些曖昧。
心事讓人一語命中,秦子夢怒斥著,「你別多事了。」但是雖然嘴上這麼說,卻仍止不住他心胸澎湃的意念。
第二章
最先發現秦子夢也投宿到寺裡的是潘靖,他路過客房前,只見穿著官服的侍者站在大門兩側,再見到那塊說明身份地位的牌子,足見房裡的人是白天裡搭救他們的大恩人。
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他飛也似的往蘭采幽房裡跑,她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惹得不勝其煩,幸好,她還沒更衣。
「是你啊,師兄!」
「告訴你一個天大的消息。」蘭采幽喘了口氣,「那位大官也來咱們寺裡啦。」
「誰啊?」蘭采幽沒頭沒腦的,蘭采幽還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
「還有誰,就是白天在路上出手搭救我們的那個巡撫大人嘛!」
弄了半天原來是他,她不以為是頭號仇人來人呢!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這裡是寺院,原本就是人人可以來地方。」
「可是,那位巡撫大人的出現,可就意義不同嘍!」
讓他這麼一嚷嚷,她倒願聞其詳,「怎麼?他是真命天子,一出現就代表著什麼微兆不成?」
「這就是你孤陋寡聞有所不知了,你用大腦想一下也知道,像他們地位那麼尊貴的人怎麼可能投宿在咱們這間小廟裡?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是!我看最大的問題就是你的疑心病呢。」
「這話怎麼說?」潘靖被她罵得一頭霧水。
「還怎麼說,你瞧,這方圓幾里以內可還有什麼可以歇腳住宿的地方?除了咱們這寺裡之外,哪裡還可以容得下那麼多人?所以,明日他若是上咱們莊上去,那也不足為奇啊!」她雙腿一盤,索性在臥榻上打坐。
「是這樣嗎?」潘靖問道。
「不然呢?」蘭采幽半瞇著眼睛,「你以為那位大人還會有什麼企圖不成?」
潘靖也學她的模樣雙腿一盤,只不過是在椅子上,雙手一指,「你——就是最好的企圖。」
「我?」她差點沒從床上掉下來,「拜託喲,那人見到我時,我可是一身男裝。」
「別說是那位大人了,我看連瞎子也看得出你是女扮男裝的。」
潘靖並不是有意要潑她冷水,實在是她的美即是男裝下也不能稍減幾分,不施胭脂的她,看起來更加清麗,難怪他要做那樣的聯想。
「那是因為你原本就知道我是個女子,所以左看右瞧就認為不像男人。」
「是這樣才怪!」潘靖從椅子上乾淨俐落的一躍而下,「你自己要當心一點,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心無城府,懂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也跟著一躍而起,「要這麼提心吊提的過生活,不是太苦了嗎?」
「是哦,蓮子心中苦,不要等到嘗到了苦果才來後悔。」
蘭采幽搖著頭,「看你,把八百年後的憂傷全都傷心完了,這樣子難道不傷身子嗎?」
「喂,姑娘,我是好心呢!」他走向房門,「別不識好歹,明天你要是做不成通判夫人讓人抓去當巡撫夫人,我看你還擔心不擔心。」
「哈!」她忍不住狂笑著,「要我去嫁一個文弱巡撫大老爺?算了,你能想像發生暴亂時,我還得保護著夫婿的景像嗎?」說完,她馬上有模有樣的舞起身旁的刀劍,「放心,他不會是我心中的人選。」
「那你心中的人選又是如何?」然而這話,潘靖可是問不出口。
見她一點也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卻又拿她沒轍,他只好說道:「我看明天還是早些送你回去,省得出了什麼事,就難以向夫人交代。」
「你還當真哪!」
「那可不,誰要你長得就是會讓人垂涎三尺。」
蘭采幽故意往他旁挨近,「怎麼你就偏不會。」
「喂!」潘靖像是觸電一般,「別開玩笑了好不好?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嗎?」說著又讓開幾大步。
「怎麼?這會兒你又彆扭起來了。」
潘靖實在拿她沒辦法,口氣有些求饒地說,「你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怎麼可以如此放浪不羈?要是讓別人瞧見了還得了。」
「倘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只好求師父將我的發給去了,那豈不一了百了?」她也跟著鬧著玩。
「那怎麼成?難道你忘了當初來習武的真正目的了?」
她怎麼忘得了?血海深仇她哪裡一刻忘得了呢?「師兄別為我擔心,我今日雄服仗劍一身男裝,為的是什麼心底自是清楚得很。」
「既然如此,可不要再輕言要遁入空門的傻話。」
「嗯!」允諾一聲,蘭采幽隨即一片默然。
雖然在潘靖面前蘭采幽可以矢口否認那位巡撫大人對自己是別具用心,但,她卻不能不多加提防著,在還沒弄清同處一間寺院究竟是不是巧合之前,她必須多加防範才行。
潘靖走後,她小翼翼的將門窗給拴好,深怕那位巡撫大人讓師兄不幸言中,是個對自己有所覷覦的小人。
她忍不住的往鏡前一站。一身的紫袍黑帔,峨冠博帶,怎麼看就怎麼像是一個男子嘛,為什麼偏偏師兄要說她仍掩不住胭脂味呢?一想到此,她心裡就有氣,冠帶一扯,瀑布的秀髮馬上披洩而下,流露出她的嬌娜風姿。
她一邊梳理著長髮,一邊喃喃自語著,「還說什麼百年難得一見的清官?騙誰啊,若真是清廉,就不會攀到巡撫大人這樣的高官厚爵去了,他還當她真是一般的草民,朝廷裡的事都一無所知嗎?還說什麼有冤不訴,可要再等個八百年,哼她當時強忍著,否則說出父親那椿血案,看他還有沒有那個膽量敢主持正義,還她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