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曾經不經心的提起蘭蒂今年二十九歲。他亦曾提及她任職的那所學校名稱,只是喬爾早已不記得。他試著回憶那所學校的校名——好像是什麼維蒙特或維考特的。
就在此時,桑蘭蒂轉過頭,發現了他在注視她。當她用一雙圓亮的眼睛打量著他時,他並沒有掉開視線。她擁有一雙好奇的大眼睛,圓亮的雙眸加上彎彎的柳眉刻畫出無邪的神情,令喬爾聯想起一隻滿臉困惑的貓咪。
蘭蒂深思地對喬爾皺眉,顯然正在猜想他是誰以及他的來意。
他略受震撼地發現她擁有豐滿、誘人的雙唇。他也注意到她的外套之所以皺巴巴的,至少有一部分必須歸咎於她圓潤的嬌軀。她一點也不臃腫笨重,相反地,曼妙的身材穠纖合度,雕砌出完美的曲線。她身上有一股迷人的特質,是那種男人在思及成家立業時,於心中勾勒出的典型女人。
喬爾倒吸一口氣。他的問題還不夠多嗎?現在他還必須想出對策來應付這個看起來像是標準賢妻良母的天真女子。
然而從另一個角度看,他打氣似地告訴自己,如果桑蘭蒂果真表裡如一——是一個天真的圖書館員——他應該能掌握她。他會向她提出他對查理提出的同一個提議。
幸運的話,桑小姐會為這個能在短短幾個月內致富的機會雀躍不已,然後趕搭下一班飛機飛回堪薩斯或是其他哪個她所來自的城市。對了。應該還會有個未婚夫在等待著她,他接著想起。查理似乎曾經提過她最近才剛訂婚。
當蘭蒂將注意力轉回正準備結束整個追悼會的牧師時,喬爾的視線徘徊於她纖長的玉指,搜尋著戒指的蹤跡。
「查理在從事他最熱愛的活動時結束了他的生命,向這個世界告別。」牧師結論道。「並非每一個人都能如他這般幸運。對於查理能夠以他所希望的方式走完一生。他的親人好友都應該感到欣慰。」
喬爾凝視那個骨灰罈。我會想念你的,你這個老混蛋,即使到了最後你把一切搞得一團糟。
喬爾帶著興味的眼眸看著蘭蒂打開她的黑色手提袋,取出另一條手帕擤了擤鼻子,再將手帕丟回袋內,然後小心翼翼,盡量不惹人注目地整了整西裝外套。她的努力白費了,喬爾下結論。很顯然地,蘭蒂是那種沒有辦法不讓身上的套裝在五分鐘之內起皺的人。
宛若再度察覺他的凝視,蘭蒂轉過頭來。喬爾發現自己已突然心猿意馬地猜想她在做愛時臉上是否也掛著同樣的好奇表情。他幾乎可以想像當她到達高潮時她臉上的驚異。思及此,他露出笑容,隨即發覺這是數星期來自己的第一個笑容。
「讓我們大家靜靜地祝禱查理踏上永恆的漁釣旅。」牧師低下他的頭,其他人紛紛跟進。
當喬爾再度抬起頭,他看見牧師將骨灰甕交給桑摩根。前面幾排座位的那一小群人開始起身,走下走道,往小教堂門口走去。
摩根與黛芬停下來與一對夫婦交談。喬爾的視線一直定定地凝注在正搜尋著另一條手帕的蘭蒂身上。她打開皮包,兩條用過的手帕掉了出來散落地上。她彎腰拾起座位下的手帕,此一動作使得她渾圓的臀部曲線畢露,也使得她後背上的襯衫掙脫了裙腰的箝制,襯衫下擺被拉了出來。
就在此時,喬爾決定蘭蒂只會帶來一些小小的不便,不會是什麼大麻煩。他衝動地越過走道,走到蘭蒂正趴在地上尋找那兩條手帕的那排座位旁。
「我來幫你找,桑小姐。」他停下腳步彎腰撿起兩條濕手帕。他將手帕遞給蹲在兩排座椅間的蘭蒂。她驚訝地抬起頭,喬爾發現自己望進了兩泓又大又亮,海水般碧綠的恝黠綠眸。
「謝謝你。」她低喃,一邊整理身上的衣裙一邊掙扎著想站起來。
喬爾吞下一聲歎息,抓住她的手臂,拉起她。她的身子既輕盈卻又結實強壯。她身上散發著一種健康、朝氣蓬勃的活力。
「你沒事吧?」他問道。
「當然。只是參加葬禮我總是會哭。」
桑摩根帶著微笑大步走了過來。「嗨,喬爾。很高興你能來。」
「我再怎麼樣也不會錯過查理的葬禮。」喬爾乾澀地說。
「我知道。你見過我的女兒了嗎?」摩根問道。「蘭蒂,這位是黑喬爾,查理在桑氏的執行總裁。」
蘭蒂的雙眸因好奇及一抹隱約可見的興奮而閃閃發亮。「你好嗎?」
「很好,」他簡短地回答。「好極了。」
摩根看著他。「你會跟我們一起到小屋去吧?我們打算小飲幾杯,追念查理。」
「謝了,」喬爾說道。「但我已計劃好今晚開車回西雅圖。」
黛芬走過來加入他們。「今天晚上何不住在我們的小屋?喬爾?我們有足夠的房間。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加入我們,淺酌一番。」
為什麼不?喬爾想道。如此一來他就有機會找出扳倒桑蘭蒂的良策。「好吧。謝謝。」
蘭蒂深思地蹙額。「你是我叔公的執行總裁?」
「正是。」
她的視線帶點些許不贊同地掠過他的黑色運動夾克,牛仔褲及運動鞋。他立即知道她注意到他沒有繫上領帶。
「您是否來得很匆忙,黑先生?」她有禮地問道。
「不。」他的微笑顯得軟弱。「我是考慮到查理的喜惡才做這樣的打扮。我為他工作了整整十年,從未見他打過領帶。」
摩根忍俊不住,咯咯發笑。「好傢伙。查理一直告訴我你有多能幹。他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因為有你為他掌舵,過去十年他才有辦法整日釣魚。」
「我只是盡力幫他分擔經營公司的責任罷了。」
「我知道你的確非常賣力。我相信你跟蘭蒂也會成為一對出色的搭檔。」摩根宣佈道。「你們兩個要討論的事可多著了。」
「爸,拜託,」蘭蒂說。「此時此地實在不適合討論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