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猜猜,可是你們並沒有報警,對不對?」
葛雷恩哼了一聲。「賀醫生連聽都不聽,他非常重視一切要盡量低調。他認為他的病人不希望外界知道他們。」
「那兩個醫務士呢?難道他們不想報警?」
「不,賀醫生用錢封了他們的嘴。可是,我說的都是實情。這位小姐是如假包換的瘋子,朋友。我如果是你,就盡快放手,降低損失。」
「這就怪了,我也正要給你相同的建議呢!」艾森平靜地說。「你才應該趕快放手,降低損失。因為如果你不照辦,我就要去報警了。」
「你少唬人了,」葛雷恩很得意。「你沒有任何證據。何況,姓柯的那女人也不會讓你報警。她知道如果警方知道她原來是精神病院的病人,立刻會聯絡她的家人和她的醫生。她頭還沒轉過來,就會被送回醫院去了。相信我,她一點機會也沒有。賀醫生最會處理這種情況了,他是專家。」
艾森搖頭。「她絕對不會被送回去的,我已經替她保了險。」
葛雷恩第一次露出警覺的樣子。「我才不信你能有什麼計劃不讓她被送回去,她的家人和醫生都迫不及待地要把她放回鋪了棉墊的禁閉室。」
艾森說出他將阻止喬依被送回燭湖莊的計劃。
◇◇◇
這傢伙挺嚇人的。杜艾森的陰謀非常地聰明,讓人歎為觀止。如果他真的可以執行。然而,看著他眼中那冰冷的信心,葛雷恩相信這狗娘養的一定會設法做到。
葛雷恩站在旅館房間的中央,拚命想著該如何從自己一手造成的困境裡全身而退。他不得不向杜艾森投降,他殺出來的角度太過正中要害。而那個姓柯的瘋女人很可能會因為完全沒有後退之路,只好配合他的計劃,根本沒有看到柯艾森為她設下的陷阱。
看到高手出招,葛雷恩不會笨到認不出來。他懊惱地從口袋中挖出一個大瓶子,旋開瓶蓋,倒出一大把制酸劑。等這件事情辦完,他最好去看個醫生,他的胃痛越來越嚴重了。
他把藥片塞進嘴裡,用力地咬碎。就此看來,他必須盡快變換車道。杜艾森一旦採取行動,一切就分崩離析了。葛雷恩知道自己必須先下手。
他開始在已經磨損而掉線的地毯上走來走去。他必須想出一個備用的計劃,而且要趕快採取行動。他握有很有價值的情報,如果不能用來勒索那姓柯的女人,他應該可以找到另一個買主。
他認為至少還有一個人應該願意付大筆錢來得知那個瘋女人的下落。不過,他對於是否打這個電話一直有些遲疑。對付逃跑的病人是一回事,可是跟另一個具有潛能的客戶談判,確實使他擔心。
他停下腳步,看向小桌子上面那個大信封。那裡面裝著她的資料,他離開燭湖莊之前,把卷宗裡的每一張紙都印了一份。那個電話號碼也在裡面。
他走過去,拿起信封袋,把裡面的東西倒到桌子上。拿起印有他想要的姓名、地址的那張紙看著,然後他打開卷宗,看著賀醫生手寫的紀錄。
……病人堅信她的丈夫為柯佛瑞所殺。她為嚴重的幻聽所苦,宣稱她感覺到屍體被發現的小屋牆壁一再地發出「尖叫聲」。
病人對柯佛瑞發出很認真的言語威脅,並發誓要毀掉柯佛瑞和柯氏實業公司。病人顯然已經具有危險性,在此執迷不悟並有幻聽的情況下,會對自己和他人形成威脅……
雷恩放下卷宗,又倒出更多藥片吞下。他遲遲不敢跟這位潛在客戶接觸是有理由的。他對賀亞昂那家療養院的本質非常清楚,不管賀醫生在病歷上寫些什麼,很有可能病人說的話才是真的。柯氏實業公司的總裁極有可能就是殺害那女人丈夫的兇手。
如有可能,葛雷恩實在不想跟一個看見有人擋路、就一槍給他斃命的人打交道。可是,他已經沒有太多的選擇。杜艾森把他逼進牆角了。
迅速消逝中的不是只有時間,雷恩心想。他的現金也少得拉警報了。他離開之前把存在銀行裡的錢全部領了出來,可是那也只有幾百塊而已。
來到輕語泉之前,他用的都是公司的卡,和他自己的信用卡。在那之後就開始花用他辛苦存下來的錢去付這家爛旅館的房租,和害他一直胃痛的速食。他沒有把握賀亞昂什麼時候會起疑心,開始追蹤公司卡的錢是在哪裡消費的。一張從亞利桑那州輕語泉出現的旅館帳單,等於拉著招牌告訴賀醫師,他並沒有在洛杉磯尋找病人。
他可以把那個戒指送進當鋪,可是它絕對當不了太多錢。
當初開頭的時候,他以為這事情很簡單的。他只要跑來此地,從那姓柯的女人手上拿到她讓他封口的錢,就可以在燭湖莊的任何人發現任何事之前遠走高飛。他還曾經想像在賀亞昂發現被騙之前,自己已經住在佛羅里達州、或者加勒比海某個小島的海邊。
可是,杜艾森偏偏殺了出來,把一切破壞殆盡。
這也是他一生的寫照,雷恩想著。總是有人迫不及待地要破壞他的如意算盤。
如果他要從這件事賺到任何甜頭,他就必須鋌而走險。他必須趕緊在柯佛瑞發現杜艾森棋高一著之前,掐住他的喉嚨,逼出一點東西來。
胸口的灼痛是前所未有的嚴重,吃再多的藥片好像都沒有效。他拿起梳妝檯上的液體制酸劑打開來,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那火好像小一點了,他總算有辦法開始思考輕重緩急的次序。有一件事非常的清楚,既然已被杜艾森發現,這個跳蚤屋似的汽車旅館也住不得了。
他需要一些錢以便進城去,而且要盡快到手。
第十八章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柯琴麗問。
她緊張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佛瑞放下電話。從他臉上可以看出某些事情出了很大的差錯。他很少顯露出強烈的情緒,但剛才和他通電話的人顯然使他非常生氣。他的樣子變得更加冷酷且自我控制,而那絕對代表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