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消失,然後是一個接一個的星期。雖然非常漫長,茱莉卻開始找到她的生活重心。有時候,她真的可以四、五個小時不會想起查克;有一些夜晚,她可以不必在臨睡之前再次重看他唯一的那封信;有一些黎明,她不曾睜著乾澀的眼睛瞪著天花板,不曾回憶著他們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
她必須相信時間會治療一切,她只能這樣相信。
孟愛美按下她父親寓所的電鈴,等了許久後,他終於打開門,他的手中握著一杯威士忌。「愛美,寶貝?」他口齒不清地說道,用佈滿血絲的眼眸望著她,他的臉上蓄滿鬍渣。「我不知道你今晚要過來。」他伸臂環住她的肩,歡迎她進去。
他喝醉了,愛美沮喪而哀傷地瞭解,並環顧那個幽暗的房間。過去幾年中,他酗酒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你為什麼不開些燈呢?」她柔聲問道,伸手打開客廳裡的一盞燈。
「我喜歡黑暗,」他說道,伸手關掉那盞燈,「黑暗既安全又甜蜜。」他接著問道:「你為什麼突然決定來看我呢?自從你結婚後,你就不來看我了。」
「我上個星期才來過兩次。」愛美提醒他。「不過,我今晚來是要跟你討論一些事情。迪肯的會計師有一些需要解答的問題。」
「沒問題,蜜糖。我們去書房吧,我所有的檔案都在那裡。」
愛美跟隨她父親上樓,走向他在幾年前改裝成辦公室的房間。「你要知道什麼呢,蜜糖?」他問道,喝下一大口酒。
「爸,你知道我有多麼感激你把我所有的錢都存在基金裡,而且一直幫我管理。我必須問你一個問題,但我不要你認為我曾經懷疑你的正直。我只是想瞭解你的原因,沒有任何埋怨的意思。」
他點點頭。
「在過去五年中,你不斷投資歐唐尼的製片公司,使我損失四百萬。那些股票根本一文不值。你為什麼那麼做呢,爸?你明明知道我恨他,而且我也知道你有多麼討厭他。」
他凍結片刻,然後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眸彷彿兩團燃燒的煤炭。「歐唐尼……」他輕聲說道,露出邪惡的笑容。「你不必再擔心他了,蜜糖,我已經料理了他。我們不必再買他的爛股票,我們可以保住我們的小秘密。」
「你當初為什麼必須買他的股票?」愛美問道,突然緊張起來。
「是他強迫我的,我根本不想買。現在他已經死了,我再也不必受他脅迫了。」
「他怎麼可能強迫你投資四百萬給他的製片公司呢?」她繼續追問,語氣略顯嚴厲。
「不准你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小女孩!」他突然憤怒地叫道。「我還是你老爸。」
愛美驚愕地站起身子,她父親從來就沒有用過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我們還是等你清醒時再討論這件事吧!」
「等一下!」他用驚人的速度抓住她的手臂。「不要離開我,蜜糖,我好害怕。我已經幾天沒有合過眼,因為我是如此害怕。你應該知道,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愛美深受震撼,他看起來是如此憔悴與恐懼。她輕拍他的手,柔聲說道:「我不會離開你,爹爹。不要害怕,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一定要瞭解。」
「你會保守秘密嗎?你發誓?」
她點點頭,感到畏懼。
「歐唐尼逼我買那些股票。他--他在勒索我們。在漫長的五年中,那個混蛋一直在壓搾我們的血汗錢。」
「我們?」她無法置信地叫道。
「你和我是隊友,一方出事,另一方也會受到波及,對不對?」
「應該是吧!」她小心翼翼地說道,設法壓抑住心中的恐懼。「唐尼為什麼勒索……我們?」
「因為他知道是我們殺死蕊琪。」她的父親壓低聲音說道。
愛美倏地跳起來,目瞪口呆地瞪著他。「你發瘋了!你一定是喝醉了,連意識都不清楚了!你怎麼可能殺死查克的妻子?」
「我確實沒有殺她的理由。」
「你為什麼要說這種瘋話?」
「不要說我瘋了!他就是這麼說,這根本是個謊言!我沒有發瘋。我害怕,你為什麼無法瞭解?」他的聲音轉變為哀鳴。
「誰說你發瘋了,爸?你為什麼害怕?」她耐心地問道,彷彿他是一個困惑的小孩。
「唐尼在我殺死他的那個晚上說我發瘋了。」
「是班查克殺死歐唐尼,」她堅決地說道,「每一個人都這麼認為。」
他的眼眸因恐懼而狂亂,他一口吞下剩餘的酒。「不是每一個人都這麼認為!」他叫道。「在那個晚上之後,有私家偵探來找我,來了兩次。他們要知道案發當時我人在哪裡,他們必然是為某個人工作,但是他們不肯告訴我對方是誰。有人在懷疑我,蜜糖,你難道看不出來嗎?他們已經猜出唐尼在勒索我,很快就會猜出為什麼,然後他們就會知道是我殺死蕊琪和唐尼。」
愛美設法壓抑住她的驚慌。「你為什麼殺死蕊琪?」
他伸手扒過他的頭髮。「我不是有意的——我要殺的人是唐尼!我要殺死他。我要他死,但是那個愚蠢的班查克臨時改變心意,變成由唐尼開槍。」
愛美吁出一口氣。「你為什麼要殺死唐尼呢?」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他說道,跌坐在椅上。「他給我的小女孩吃迷幻藥,而且害她懷孕。你以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閉上眼睛。「你每天早上都不舒服,我打電話給達拉斯的醫院,那個護士告訴我真相。」他揉揉眼睛,啜泣地說道:「你才十六歲,他不但害你懷孕,還讓你獨自面對墮胎的恐怖與危險。而在那段時間裡,他仍一直在跟那個婊子交往,他們在你的背後嘲
笑你。即使在你結婚之後,歐唐尼仍然一直威脅我,說要告訴你丈夫你曾懷孕的事……以及你曾經做過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