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瞭解什麼是責任和缺乏自由,」艾雅輕聲說道。「我跟其他人一樣瞭解。」好長的一會兒,艾雅沉默地靠在傑明的身上,因為她很清楚父親不讓他女兒嫁給一個窮騎士。如果她敢違逆他的意思嫁給對方,他也不會承認這個婚姻。
但是他不會在乎芙嵐嫁給這個窮騎士。也許她繼續玩這個遊戲很殘忍,但如果傑明為了錢而和芙嵐秘密結婚,然後發現她是個窮光蛋,那算他活該!不過艾雅也知道自己會在他們結婚之前終止遊戲。總之,現在發生了什麼事都不重要,只要她父親不知道就行了。
艾雅得意地笑著,想像在結婚典禮上突然宣佈芙嵐不比她身上的衣服值錢。喔,到時候她會有多麼高興看到孟傑明的表情。
至於她的婚姻,艾雅不願意多想。一抵達目的地,遊戲就會結束,她就得嫁給父親指定的人。
傑明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我覺得你有困擾和秘密。」他輕聲說道。「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不!」艾雅在內心尖叫著,因為她開始想起與他做愛的那一夜,有時那好像很遙遠,有時卻好像是昨天才剛發生。傑明抱著她、吻她,說他愛她……
「你!」艾雅說道。「你使我想吐!你想引誘我,就像你引誘芙嵐。你打算把芙嵐留到新婚之夜,而在那之前先利用黛安娜和我這種窮女孩來滿足你的色慾嗎?萬一你已經使黛安娜懷孕了怎麼辦?誰來照顧她?」
傑明突然放開艾雅。「你可以走了。」他冷冷地說道,幫她拿掉裹住身體的毛毯。
艾雅覺得很生氣,可是又不知道為何生氣。她走到陶德的旁邊,摸摸他的手是否溫暖。當傑明站到她的旁邊時,她緊閉著雙唇。「你可以走了,最好去陪陪你的繼承人。我敢保證現在大廳裡所有的男人都包圍著芙嵐,既然每個人都已知道她是梅家繼承人--」
「什麼?」
他的反應令艾雅笑起來,顯然他以為他的秘密很安全。「我去馬廄拿毛毯時聽到的。」
「而你卻沒有告訴我?」傑明質問道。
「抱歉,對我而言,朋友的性命比保護黃金更為重要。」
「你指的黃金是你堂姊!」
那點醒了艾雅。「對呀!快去呀,」她揚起頭。「走呀,這裡不需要你。」
「艾雅,你……」他似乎老是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
好一會兒,傑明只能看著她。「很美麗」是他想要說的話。如果美麗是指替別人著想,那麼艾雅--穿著濕衣服待在這寒冷的房間裡照顧受傷的朋友--不只是美麗,但是自我保護使得他說不出口,她不是你的,孟傑明。他必須為錢結婚。想想裴玲,他提醒自己,想想那些提供衣服讓你來追求繼承人的村民,想想……噢,想什麼都可以,就是別去想這個滿身泥濘、壞脾氣、寬大為懷、自從認識後就佔據你每個思緒的女巫。
「你是每個男人的夢魘。」傑明輕聲說道。
「那當然,」艾雅說道。「去找你的繼承人吧!」語畢,艾雅把臉轉過去。
「好的。」傑明說道,然後離開倉房。
幾個小時後,在洗個澡和吃了一頓熱食後,傑明拿起羽毛筆開始寫信給他的妹妹。
我寫信給梅柏肯,要求他把女兒嫁給我。我不知道他是否同意,艾雅認為他會希望有個伯爵做為女婿,可是我不確定。
我還沒有告訴克倫,因為每個人都已經睡了,由於這裡下了好幾天的大雨,路面就像池塘裡的爛泥,使得馬車一再卡住,已經造成一些問題,尤其是艾雅的朋友陶德受傷。
我還沒有跟你們提過陶德這個人。信上不便多談,只能先告訴你們我可能會把他帶回來,日後我們會需要有個人來管理莊園,而他獲有很高的評價。裴玲,你會很喜歡他,你會看到他真正的一面,正如現在只有艾雅看到他真正的一面。
很晚了,我也想睡了,但是我必須看著艾雅,因為她正在照顧她摯愛的陶德,所以我必須注意她的安全。
致上我對你們的愛,我永遠會為你祈禱。
傑明
「一、二、三、四,」裴玲說道。「沒錯,我數了一下,他提到艾雅四次,對不對?」
「嗯,」小裘厭惡地說道。「你說得對,而他只提到繼承人一次,真想去給他的腦袋裝一些理智進去!今天有個卜家的王八蛋放火燒掉一塊地。」
「那是他們的地。」裴玲提醒小襲。
「那正是我的重點:它不是孟家的地了。我很想寫信給親戚,告訴他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傑明會剝了你的皮。」
「總比餓死來得好!」
「又不是你的土地被燒掉,你怎麼會餓死?」裴玲問道,但是她們倆都知道答案:他們絕不能讓那些有錢的親戚認為他們是失敗者。裴玲深吸口氣。「我們應該寫信給他,叫他多說說繼承人的事,譬如,她的談吐如何?最喜歡什麼音樂?或是最喜歡什麼花?我們要想許多問題,這樣他才會去問她,與她多多接觸。」
「如果這個叫艾雅的女孩肯讓他接近她。」小裘怨恨地調道。
「別告訴我你已經很討厭艾雅了。」裴玲遲疑地說道。
小裘若有所思地看著姊姊。「我想你也是很討厭她。我相信她打算把她自己嫁給伯爵,這是她認識貴族的唯一機會。你想她用什麼方式勾引傑明?穿暴露的衣服嗎?」
裴玲沉思了半晌。「不,傑明喜歡有智慧、能與他交談的女人。你想她是用討論亞里斯多德學說的方式來勾引他嗎?她是不是讀希臘文的書籍來使他印象深刻?」
「我們要怎樣做才能使傑明愛上繼承人?」
「讓他們獨處,遠離艾雅,你知道傑明無法抗拒需要幫助的弱女子。」
「遇難的少女,」小裘說道。「對,咱們來看看能夠安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