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你到魏家去找孩子。」他說。
她點點頭。「我並不期望在那裡找到她們,我只希望魏氏夫婦知道白太太帶她們到哪裡去了。」
「於是你去了堡壘坡?」
「是的。我到那個地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感謝上帝,車伕沒有丟下我離去。魏保力來開門,他告訴我白太太已經死了。他不願意說她是怎麼死的或是什麼時候死的。他的太太躲在另一個房間,她不停地大叫要她的丈夫擺脫我。他們兩個都喝醉了。她聽起來很害怕,而他……非常無禮。他對他的太太大叫說我什麼也不能做,說已經太遲了。他表現得非常囂張。」
「你有沒有進屋內?」
「沒有。」
「感謝上帝!你沒有愚蠢到進入屋內。」
「魏氏夫婦假裝他們從未聽過這兩個孩子。他們當然在說謊。」
「屋裡還有其它的人嗎?」他問。
她搖搖頭。「也許有,可是我沒有看見或聽見。」
她開始哭起來。她痛恨自己在她的丈夫面前表現出柔弱的樣子,可是她似乎無法控制自己。
「我不是杞人憂天,路克。我相信他們知道孩子們在哪裡。你會讓他們告訴你,是不是?你會為我找到我的外甥女們。」
「是的,我會為你找到她們。」他承諾。「不可能是白太太帶她們去投靠你的親戚了嗎?」
她搖頭。「他們為什麼要假裝從未聽過這兩個小女孩?他們為我的姊夫工作,當然知道她們。他們在隱瞞什麼,如果孩子們受到傷害……」
「不要讓想像控制你的思緒,」他命令。「你必須保持冷靜。」
「是的,你說的對,」她同意。「我必須保持冷靜。我會依照你的話做,只要讓我幫忙。」
「我要你待在馬車裡鎖上車門。」他說。
她沒有爭論。她不打算躲在車裡讓他獨自對付魏氏夫婦,他們是卑鄙無恥之徒,路克可能需要她的幫助。
她不想說謊,於是保持沉默。片刻之後空氣中的氣味變得酸臭,黛茵知道他們已經接近目的地。她握緊雙手,開始祈禱。
「你的祖母知道你的姊夫死了嗎?」
「知道,」黛茵回答。「我一收到信就告訴她。」
「然後你們做什麼?」
「在奶奶擬定計劃之後我就寫信給白太太。」
「什麼計劃?」
「你。」
他不瞭解。她不打算解除他的疑惑。他會瞭解一切,在他們找到孩子們之後。
「在我小的時候,美玲保護我。她就像我的守護天使。我會盡一切力量保護她的女兒,她們是我的責任。」
「美玲保護你什麼?」
「保護我不受一條毒蛇傷害。」
「麥康。」他記得她曾經說她的叔叔是條毒蛇。
「是的,」她低語。「麥康。」她現在不想談這個人,她只想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小女孩們身上。
「你的外甥女的父母都死了,現在她們怎麼辦?她們的父親的親戚會收留她們嗎?或者你考慮帶她們回英國去?」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她們需要會愛她們、教養她們、保護她們的人。她們不可以受到任何毒蛇的傷害。這是她們的權利,路克。」也是我的責任,她沉默地加上。
馬車慢下來,黛茵瞥向窗外,看看自己認不認得這個地方。月光籠罩的街道空無一人,也許因為時間太晚的關係,不過也因為已經開始下毛毛雨。
魏家的破屋出現在視線內,樓上樓下的每扇窗戶都散發著燈光。魏氏夫婦還在那裡,因為她看見二樓有人影晃動。
她幾乎安心得笑了,他們還沒有逃走。「他們還在那裡,」她說。「看,樓上窗口有個女人快速地走來走去。」像隻老鼠,她默默地加上。
「看起來像在收拾行李,」他回答。他打開車門,輕輕地推黛茵靠著座墊。「不管你看到什麼或聽到什麼,待在車裡不要出來。答應我。」
「好,」她同意。「我會待在車裡,」她承諾。「除非你需要我。」她很快地又說。
他開始下車,她抓住他的手臂。「小心。」她低語。
他點點頭,下馬車,然後關上車門。黛茵探頭出窗外。「我不信任車伕,」她悄聲說。「他一定會趁你進屋去的時候把馬車駕走。」
「他不會離開。」他保證。他傾身輕吻她的唇,然後轉身走向滿臉不悅的車伕。
「我的妻子在車內等我回來。」
車伕搖頭。「最好叫她下車。我不在這裡等人,太危險了。」
路克表現得彷彿沒有聽見他的反對。「等你醒來,就可以載我們回旅館。」
車伕沒有機會弄懂他的意思,路克的拳頭重重地落在他的下顎,他頹然倒在座位裡。
黛茵看不到發生什麼事,她推斷路克已經說服車伕等他們。她看著她的丈夫穿越街道。他爬上門前台階,可是沒有敲門。他先試試門把,然後用肩膀撞開大門,隨即消失在屋內,
她開始祈禱,路克進去好久了。她伸手向車門兩次,可是兩次都克制住自己。她承諾過不輕舉妄動,除非聽到槍聲,她知道自己會信守承諾。黛茵拿出手槍放在腿上。她知道自己的雙手在顫抖,可是她不知道引起她顫抖的是恐懼或憤怒。
她聽見玻璃碎裂聲,不由得想像一隻花瓶擊中路克頭部的情景。她再也坐不住了,她打開車門跳下車,正要穿越街道時看見路克出現在門口,立即停下腳步。
黛茵不知道自己有多麼憂慮他的安危,直到此刻看見他平安地出現。
「謝謝你,上帝!」她低語,試著從她丈夫的表情看出他有好消息或是壞消息。
他沒有給她任何暗示。他剛走上街道的時候,魏家門口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是個男人,當他移動進入光線中,黛茵能夠清楚地看見魏保力。路克顯然攻擊了這個男人的鼻子,因為他的鼻子不斷地冒出鮮血,染紅了他的嘴和下巴。她看著他用左手抹去鮮血,他的右手藏在背後。他正盯著路克,臉上帶著憤恨,當他舉起右手,她看見他手裡的槍。接下來發生的事似乎是以慢動作發生,可是整個過程只不過歷時一、兩秒。魏保力舉槍對準路克,他的意圖無庸置疑。他要從背後偷襲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