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得不到認同,就苟同吧,他只好這麼想。
「妳想找工作?以妳的程度不是件難事,許多計算機公司都迫切需要妳這樣的天才……」
她堅決搖頭。
「我絕不願意再碰這一行,因為我已經證明我的能力,現在我想證明我的另一項能力。」
「什麼能力。」他有些緊張。
她又淺笑不答。
他看著她,兩眼茫然……
這個話題好像就此結束了,最後他還是不知道瑪璃到底想做什麼,他也不想知道了,因為他想,連大衛林都管不動她,又何況他這個剛出爐的新爸爸呢?
當晚他睡了甜蜜的一覺,在他的床上。
而瑪璃也在她的衣箱內度過甜美的一晚。
他開始認為有個人相伴並不是件壞事……
第五章
早晨,他起遲了,慌慌張張梳洗完畢就要奪門而去,但是在門口他卻停住,因為他想起他的天才瑪璃。
有個伴同時也是個負擔。
他折回頭,悄悄走近瑪璃的臨時臥房,訝異的,瑪璃並不在裡面,他開始有些著急起來,難道瑪璃已經意識這場鬧劇的可笑,於是半夜爬起,抽身離去了?
他默默走回客廳,如果瑪璃真的走了,這意味著什麼?
天才瑪璃,她不過是智商高些、對計算機精通些,其餘和常人無異,她也有擔心害怕的時候,她也有後悔的覺悟,她終於明白這場鬧劇沒有繼續的價值,於是她抽身而去。
他有些沮喪,不知為何……
因為有個伴了,才認識寂寞;因為失去伴了,才體會寂寞不該是他擁有的……可是……他猛然跳起。
他對她有監護的權力,也就是他對她的安全有保護的責任!
這個異國生長的瑪璃,她初回國當然人生地不熟,她不會知道人心不古的道理,況且孔孟時代早已過去,現在的社會充滿暴力的奸邪,尤其像她這種人見人愛的小天才,最受歹徒的歡迎。何況她又有個聞名世界的老爹……假若這些歹徒都不知道,就以她「原始」的身價論,也是一筆好買賣……所以,如果她流浪街頭而出了差錯……第一個要打入大牢的就是他,因為他對她有保護的義務!
他已經可以預測第二天報紙的頭條新聞會怎麼寫……,一個奉公守法的好老師,美其名認養了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但是女孩卻無緣無故離家出走,其情可疑。莫非此人為人師表,暗地裡干的卻是掛羊頭賣狗肉的行業?
天……,他會比她更先身敗名裂的!
這根本就是瑪璃和王有財設計的詭計,要他身敗名裂,要他不能在社會立足,或者要他連「教員」這個唯一能吃的飯都嚥不下去……他搖頭晃腦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在他頭痛欲裂的當兒,突然一抹亮光閃了他的眼,他發現她桌上的計算機還開著。
他滿心孤疑向前探究竟,發現屏幕上打上幾個大字:請隨便按個鍵。
一個謎語?他瞪著計算機,計算機也瞪著他。
這是他第一次心平氣和看這玩意兒,不是他孤陋寡聞或跟不上時代,而是他安慰自己,他是個藝術家,和機械永遠沾不上邊的。
可是這台無言的機器卻打出了這樣的訊息,目的要激起他的好奇心嗎?
或者真如電影演的一般,計算機忽然間有了生命?
想到這裡有些恐怖,但是他覺得值得一試,就算是向剛認識的寂寞挑戰吧。
於是他隨便按了個鍵,並期待不可思議的奇跡出現。
笨蛋!別胡思亂想了,我沒有逃走,只不過去面試。
瑪璃
他差點跌了一跤,屏幕上居然出現這樣的字。
他悻悻然回到沙發坐下,有種被愚弄的感覺……現在知道瑪璃沒事了,他也該沒事了,下一步做什麼?和往日一樣徒步去上課,他看一下表,遲了,或者濟一濟公車,更或者奢侈一下搭出租車去,但是他一點勁也提不起來。
請假吧,顯然他沒有心思去上課。
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請假,請假的意義不過是代課老師又有飯吃了。於是他拿起電話,熟悉的播了一個號碼,並且想起那個代課老師的模樣……有著一頭鬈曲頭髮的年輕女人,除了這個顯著的標誌,其它都是模糊的輪廓。他好像曾經聽別的男教師讚美過她,但是他從未正眼看過她,因為他討厭在嚴肅的教師室裡談論俗事,萬一有學生突然闖進來怎麼辦?
電話接通了,是總機如機械報時的聲音,他相信她的口紅正塗到一半。
「我是趙子言老師,麻煩請陳芳美老師聽電話。」
「陳老師上課去了。」
「上課?難道還有其它的老師請假?」他疑問……學校請了幾位專門代打的老師,一出狀況就可補上,陳芳美就是這種代打型的老師之一。
電話裡有一陣沉默。
「今天沒有老師請假埃」
笑話!趙子言真想回她一句,今天不就有個老師要請假了。
「好了,麻煩妳向教務處通知一聲,我今天要請假一天,請陳芳美代一下我的課。」
電話裡又一陣無語。
「你還不知道嗎?」
他突然覺得她無聊透頂,這時候她還和他玩謎語的遊戲嗎?
「麻煩幫我接到校長室,我請校長說話好了。」
這就是趙子言和其它老師較不同的地方,仗的是他老爸和校長的關係:屠夫與肉食者的關係。
「校長室已通知不能打擾,他和一位新來的老師談事情。」
「什麼新來的老師?有這麼偉大嗎,居然能佔據校長所有的時間!」
「聽說是喝過洋墨水的博士呢!」
趙子言大笑起來,這年頭博士氾濫成災了,他家裡來一個,學校又來一個,最可笑連這種鳥不拉屎的鄉下小學校,都有博士死命擠進來。
看來瑪璃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趙老師……,郵差還沒來嗎?」總機突然冒出這句話。
「什麼郵差……」
「我寄了一封信給你……」
「妳到底要說什麼?」他有點忍無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