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綾下意識抱緊腰包--這裡面有她剛從客戶處收來的貨款及還未存入銀行的營業額,大概有四、五萬元,怎麼可以輕易給這兩個小鬼。
「喂!」阿嘉往她左肩一推,令紫綾的脊背撞上了花坊的鐵門。「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喲!」
「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她吃力地說。
「你再囉嗦……」凶神惡煞似的阿嘉一把扯下紫綾的帽子。「我叫你……」他猛然住口,小光發出驚呼,代他大聲說出新發現:
「阿嘉!她是個女的!」
刺目的遠光燈直射入騎樓下,令圍困住紫綾的兩人無所遁形,沈君亞低沉憤怒的嗓音迴盪在闃黑巷道中:「住手!放開她!」
兩個毛頭小子楞了一下,還來不及回過神來,沈君亞已經迅速奔到面前,毫不考慮地出手教訓兩個小鬼。
「嗚——!」為首的阿嘉只感到下顎一陣劇痛,眼冒金星,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紫綾撞去。
「咚!」地一聲,紫綾的後腦不偏不倚地和鐵門猛然相碰,她忍不住呼痛。
頭昏腦脹的紫綾看見沈君亞一把揪住個子較小的那個男孩子,才一拳就把他揍得跪在地上抱著肚子;嚇得魂飛天外的阿嘉對上沈君亞陰沈暴戾的視線,不加思索便抓住紫綾作擋箭牌想逃之夭夭。
他使勁將紫綾推向君亞,很有義氣地拉起夥伴:「快跑呀!」
君亞擁住了紫綾微顫的身軀,並不急著動身追捕兩個翦徑小強盜;一抹冷冷的微笑浮現在他的唇邊,如果這麼簡單就讓他們逃掉,那麼王雷鈞的手下也太無能了罷!
不出他所料,一向如影隨形跟在他身後的保全人員一人拎著一個小鬼來報到。
「沈先生。」西裝革履的魁梧男子向君亞頷首為禮,「要報警處理嗎?」
從容平靜的口氣令紫綾錯覺:彷彿他們對沈君亞這種「英雄救美」的行徑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嗯!」被君亞從腹部狠K一記的男孩子臉色慘白地嘔吐,引來了紫綾的關切。
「既然有膽結伙搶劫就有要擔待一點。」看到懷中的人兒安然無恙,沈君亞的怒意迅速消褪,氣定神閒地調侃道:「年輕人!打落牙齒和血吞。」
「你……沒事吧?!」於心不忍的紫綾問道。正要舉步往他走去,才發覺自己動彈不得--沈君亞仍攬她在懷中,修長優雅的手霸道頑強地環住她的腰際,卻又輕柔得令紫綾難以察覺。
紫綾雙頰染上紅暈,微微扭動身體試圖撥開他的手,驚魂剛定的遲鈍感消失,現在她才敏銳感受到君亞所傳來的體溫。
「放開我啦!我沒事了。」她低聲說道。「讓我看看他傷得怎樣。」
「沒必要多此一舉。」沈君亞依然無動於衷摟著她的腰不放。「送到警局自然有人處理--說不定還有一番『熱情』招待。」
「未成年吧?!」猙獰的語氣與他俊秀的儀表格格不入:「判刑不會太重,頂多七、八年罷了!」
紫綾雙唇微啟,驚疑地望著沈君亞--殊不知王雷鈞的手下也為了少東罕見的情緒波動而驚訝。
「保護」這位少爺近一年的時間,他們從未見過沈君亞對哪位小姐表現過這麼強烈的保護欲及佔有慾。
個子較高的阿嘉發出喘息,艱困地說:「不關他的事……主謀是我,要辦就辦我好了,放他一馬罷!他……他還在讀書……」
「真有義氣,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啊?!」沈君亞揚眉嘲諷,下達命令:「送到警察局去!」
怎麼會這樣?吐完胃液的阿光嗚咽啜泣,口齒不清地辯解:「……只是想……『借』點錢……交學費而已……」
「等一下!」掙脫不了鉗制的紫綾乾脆側身拉住君亞的衣袖,「先聽聽他們的解釋,好不好?」
她睜大一雙靈活的眼神,乞求地望著君亞,並把他的沉默當作同意,轉身和兩個小強盜問話對答。
根據這兩個小鬼的說法是這樣的:年紀較大的阿嘉國中畢業,而另一個才讀國三,因為玩「柏青哥」將學費輸光了;不願讓寡母操心,才想出跟陌生人「借」錢的餿主意。
「……以前、以前也有學長和不認識的大哥跟我們『借』啊!」阿光滿腹委屈,他不懂:為什麼那些人沒事,而他卻得被送到警察局去!有樣學樣,結果下場卻不一樣!
「你……你缺多少錢?」紫綾猶豫問。
「三仟……」看見沈君亞瞇起雙眼,他連忙更正:「二千塊錢就夠了。」如果省下一個月的午餐費的話。他想。
「你不會相信他們的鬼話吧?!」沈君亞不敢置信。
「我相信。」紫綾肯定說道。「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們並沒有撒謊,放了他們吧!」
情況急轉直下,兩個小伙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道。
「你這個白癡!」沈君亞低聲咆哮,「會在半夜向弱女子行搶的人,你居然會相信他們是第一次作案?」
「他們……只是不懂法律常識的小孩子……」紫綾為他們辯解。
「我們以為她是男的!」
「我們真的不曉得她是女孩子……」阿嘉、小光爭相開口,「我們從來沒有向女生借錢過!」
紫綾安心一笑,「這是個誤會。」
沈君亞怒不可遏:「見鬼的誤會!我聽夠了謊話--馬上把他們送到最近的分局去!」
心虛的兩人臉色轉青。
「不行!」紫綾急忙阻止正要依令而行的保全人員,她提高了聲量:「我不會去做筆錄--我不要告他們!」
保全人員停住腳步,好奇地採取觀望態度。
對呀!這樣他們就沒轍了。紫綾得意洋洋地想,對兩個男孩眨了眨眼。
在她身後的君亞發出嗤聲,溫暖的氣息由她的頭頂拂過,語調懶洋洋的,「強盜罪是公訴罪,不管你告不告,警方都必須主動偵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