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峰只是若有所思地漫應一句:「是嗎?我所得到的消息似乎不只是這樣。」
他的女兒還是學不會說假話的藝術,沈長峰心裡暗想。
雁雪食不知味地放下了筷子,做最後一次努力:「爸……您就看在表嫂的面子上別去打擾紫綾了,好不好?畢竟大夥兒都是親戚……」
「這個道理,你是不是該對你哥說?」沈長峰反將一軍。
雁雪一顆心直沉入谷底。
她只顧一廂情願地把紫綾推給君亞,卻忽略了父親的反應,稍一不慎,紫綾就成了代罪黑羊……
「什麼?」剛渡完蜜月回家就接到雁雪求救訊號的翊德大吃一驚,「君亞和紫綾?!」
他和新婚妻子對望一眼,乾澀地說:「表哥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怎麼會是紫綾?」佩儀疑惑道:「如果是筱蟬倒也罷,兩人還算是旗鼓相當的情場老將,可是紫綾?」
真叫人替她捏把冷汗。
陳氏夫婦極有默契地提出疑問、尋找事情真相,由雁雪口中得知了來龍去脈。
「你的意思是說:令尊對君亞的韻事緋聞一向放任不管,唯獨對紫綾特別感興趣?」佩儀問。
「對。」雁雪無奈,「可能是氣阿哥一直『破壞』我的婚事吧?」
佩儀為自己和雁雪斟上了兩杯萊姆礦泉水,遞給了丈夫一罐啤酒。
她凝神細聽,迅速指出一個關鍵所在,「如果,這是個激將法呢?我是說君亞從以前就桀驁不馴,蓄意違逆舅舅所說的話,既然明知如此,舅舅他應該避免發表反對意見才對,否則不正是適得其反嗎?」
雁雪輕笑出聲:「表嫂想得的確周到,可是,阿哥和爸爸斗了這麼多年了,也一定會想到這一點呀!」她含蓄補充:「更何況爸爸對阿哥的終生大事早就不抱任何期望,而紫綾妹妹太年輕,也不是爸爸欣賞的類型。」
翊德點頭贊同。的確!舅舅的難纏即使是他也望之生畏。
佩儀低頭沉思數秒,「那麼我們該怎麼做?」
「我認為首先得開導紫綾……」翊德說。
怎麼有人的住處是這麼的死寂毫無生氣?紫綾想。
裝潢華麗、家俱摩登,擺飾也很昂貴……可是卻少了點人味。這是她第二次進君亞的住處,忍不住四處張望,尋找一點綠意朝氣--上次她不是送了好幾盆觀葉植物給他嗎?
沒有!紫綾有些失望,那些植物都很好養的呀!看來沈君亞也是那種毫不憐花惜草的莽夫--以為只要花一點錢買來花草當裝飾,任其自生自滅,枯萎了就當垃圾丟掉的人了。
她歎了口氣,拿起吸塵器準備打掃這個精緻得像「樣品屋」的家。
主人出門不在讓紫綾頓覺輕鬆,打開了FM頻道。隨著輕柔旋律她以行雲流水般的從容漸序收拾,地毯、沙發、浴室、窗戶在她的慇勤拂拭下滴塵不染。
打包了一大袋滿是酒瓶、酒罐的垃圾,紫綾不禁皺眉,這個人是以酒當飯的嗎?
將袋子拖到大門外,紫綾心底正盤算著要將鑰匙寄放在警衛室時,沈君亞剛好由隔壁單位開門出來,令她一愕。喔!原來他是去鄰居家串門子了,紫綾想。
手臂上仍包紮著繃帶的君亞連一個謝字都沒有,只是淡然叮囑她:「明天晚上有同事要來小宴,你不用來了,後天請早。」
「宴會?」紫綾慌恐不已,心中做了最壞的打算--滿室的煙蒂、酒臭、油膩的碗盤以及滿地的垃圾、嘔吐穢物。她幾乎要懷疑沈君亞故意整她。
他雙手交疊胸前,一副要來不來隨便你的態度,輕鬆揶揄:「不樂意?」
紫綾搖頭又點頭:「我……一定到!」
***
「冰焰」PUB。
好奇心重的筱蟬盯著紫綾直瞧,似笑非笑的表情曖昧至極。
她恩威並施--只差沒嚴刑拷打--硬是要紫綾將她與君亞之間的「關係」交代清楚。
制服了兩個小癟三英雄式的救美、送她上樓卻踩到貓尾巴被貓咬……這些花絮雖然離奇有趣,可是並不是筱蟬想聽的重點。
她想知道的是:那個英俊的壞胚子有沒有向清純可人宛如天使的紫綾出手?!
雖然紫綾打死不肯透露,可是臉上的紅暈早就洩了密。
曾經滄海、歷練豐富的筱蟬以她的人生哲學勸告紫綾道:「論外貌、經濟能力以及調情段數,沈君亞可以算是一個戀愛的好對像--記住!我說的是戀愛而不是結婚--只要你能放得開、想得透,自然能享受一段甜蜜熱烈的戀情。」
筱蟬言下之意是教紫綾別太死心塌地,也暗示她和君亞注定沒有結果。她歎了口氣,不勝惋惜:「如果我再年輕個五歲,一定跟你競爭到底!嘖!」
她忍不住伸手輕捏紫綾光滑柔潤的臉頰,「到底是年輕有本錢!要風流快活正是時候!」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堂姊。」紫綾窘得滿臉通紅,捧起溫熱的咖啡大口啜飲。
「不是哪樣?!」筱蟬狡獪反問:「你敢發誓他沒有碰觸過你--拉手、摟腰甚至偷吻一下?少來!我不信他那麼清高,八竿子打不上的姻親關係會讓沈君亞慇勤護送?!你還敢睜眼說瞎話!」
「可是,那不是戀愛!」紫綾略感委屈,不知從哪來的勇氣低聲辯駁,「戀愛不該是一場遊戲!」
筱蟬興致勃勃,又為小堂妹添了杯咖啡才俯身追問。「哦?!那該是什麼?千古佳話?萬世流芳。像羅蜜歐與茱麗葉?還是梁山伯與祝英台?『因為最初所以最美?』」她忍不住笑出聲來,「噯!你還真是一個小孩子!」
紫綾愀然不樂,悶悶地說:「那麼你可以放心了,沒有人會和小孩子談戀愛的,對不對?或許,他只是閒極無聊故意捉弄我也說不定。」
「咦?」筱蟬大感詫異,沒想到紫綾也有一語驚人的理智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