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可一輩子都沒沾上那種怪東西。」尹梵水氣呼呼地跳離他三大步,火冒三丈。不慎將自己嫁給他這種狂傲的人已經夠衰了,要是再跌進戀愛的泥沼之中,她還有命活完下半輩子嗎?
「恐怕很難。」莫以烈好笑地挑起劍眉,不願明白指出事實,惟恐一舉戳破她的虛渺幻想,她對他的感情目前仍在萌芽階段,不必急於要她承認,那只會揠苗助長。
「事在人為,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尹梵水揚首睨莫以烈,自信滿滿地說,「尤其對尹家人來說,更是如此!」
「那麼,我拭目以待了。」莫以烈牽扯著唇角,笑意愈漾愈大,抗拒愈強表示陷得愈深,這場拉鋸戰,他有百分之百必勝的信心。
該他的,絕對是他的,縱使外來阻力再強、再多,結局都一樣。
第五章
「賄賂敵方算什麼英雄好漢?」在潔白如雲的沙灘上,尹梵水坐在營火邊,僵著一張俏臉,提出嚴正的抗議。
「放輕鬆一點行不行?」莫以烈一面翻動架上的燒烤食物,一面瞅著她,「我都已經放下驕傲,低聲下氣地來到你面前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奇怪了,大溪地沒有言論自由權嗎?發發牢騷都不行啊?真是的!
「說好不吵架的,你那麼沖做什麼?」尹梵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臉色更加陰沉,她拍去掌心的白沙之後,撩起裙襬,在岸邊追逐浪花。是誰在計較啊?如果他當真沒存半點計較之心,怎會知道她在計較?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嘛!
「早些認清事實對你有益無害,別再逃避現實了。」好日子只剩三天了,短短五天的蜜月結束之後,光是爺爺那關就不好過,更別提尹、汪兩家固執如牛的古怪脾氣了。
「你在暗示什麼?」尹梵水皺了皺秀挺的鼻子,雙眼寫滿問號。奇怪了,明明是句了無新意的舊詞,聽起來卻又像是隱隱含有一股山雨欲來的警示意味?
「不是暗示,是提醒。」莫以烈走至她身後,雙手攬住她的腰,下巴以寵溺的姿態揉了揉她的頭頂心,「怎麼突然變遲鈍了?」
「要是你也連續七、八天沒睡好,就不信你能靈敏到什麼程度。」她以手肘往後戳,藉此表達抗議。之前忙婚禮的大小事宜,婚後忙著防「小人」,她能有多少睡眠時間?現在能醒著跟他出來烤肉已經很了不起了,他還想苛求什麼?
「累了?」莫以烈暖暖眸光和煦如朝日,可惜尹梵水背向他,無緣與之相見。
「廢話,都快累癱了。」尹梵水不耐煩地再戳他一記。
「怎麼不留在房裡休息?我能體諒的。」鬆開她的髮辮,莫以烈以修長的手指與她的髮絲相纏,一點也不在意她帶有火藥味的話語。
「你的好意我心領,謝了。」說真的,賴在他懷裡的滋味還真不壞,有種昏昏欲睡的舒適感……不行!她怎能倒向敵方?貞操要緊,得要謹防被他給偷去,「喂,你說話算不算話?」
「當然算。」他淡淡回答,既不開玩笑也不傲慢。
「那麼爛攤子你收,我什麼都不管。」尹梵水認為既然名分上已是他的妻子,總該有些特殊待遇才對,畢竟這份小小的撤潑權是犧牲了後半輩子的自由才換得的。
「一定。」莫以烈將她擁得更緊,以溫柔憐惜的嗓音允諾著,在尹家成長的日子必定不輕鬆,否則她不曾在他答允之後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彷彿如釋重負,「不過,這件事需要你的配合。」
就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說到底他還是想順道佔她的便宜,男人,果然是不能信任的癡蠢動物。
「說來聽聽。」尹梵水推開他,自顧自地戲潮弄浪,「用詞遣句小心點,若是條件太過卑劣,當心斷手斷腳沒人理。」
莫以烈雙臂環胸,看著那張在黑暗中依舊清靈炫人的俏麗面容,搖了搖頭。老天是眷顧她的,賜給她一張天使般純真的面龐,但是顯然眷顧得不夠徹底,竟給了她一副與外貌完全不符的火爆脾氣,這種瞻前不顧後的個性適合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廝殺嗎?恐怕有待商榷。
「你必須使雙方家長相信這五天的蜜月並沒有白白被浪費掉。」莫以烈以平靜而穩定的口吻,輕柔地說道。
「休想。」尹梵水連頭都沒回,便一口否決掉他的條件,打蛇隨棍上!要是答應了這個條件,接下來難保他不會要求與她同床共枕。
「你還抱著離婚的打算不肯放手。」長歎一聲,莫以烈踱至尹梵水面前,扳正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難道你從不普想過後果嗎?」
「後果?」尹梵水冷哼一聲,甩開他的箝制,「當然是我自由,你自由,皆大歡喜呀!」不然還有比這個更教人滿意的結局嗎?
「錯。」莫以烈握住尹梵水扭動不休的手臂,沉聲說道,「那只會釀成一場無法彌補的悲劇。」
「難道現在還不夠悲慘?」尹梵水瞪住他,睫毛下的眼睛像是聚光燈,照得人無所遁形,「為了一己私心,你破壞了我原先的婚姻,現在,居然還有臉要求我假戲真作,抱歉,怒難從命。」
「你愛他?」這句話幾乎是一字一字地出莫以烈的齒縫間迸出來的。
「假以時日,說不定。」事實上,在他問出這個問題之前,尹梵水從沒把愛情納入考量範圍之內,雖然……她認真地打量起莫以烈,忽然困惑起來,干本中長得並不比他差,高大健碩,又帶了點混血兒的俊美,怎麼看都是人中之龍,說起學歷痳,也是堂堂醫學博士,專門研究愛滋病的,就算構不著權威人士的邊,也算得上專家學者,恰巧又是跟她同一領域的夥伴。
可是在記憶中,她似乎沒有在於本中面前臉紅心慌的經驗,甚至,連心動也不曾有,答允那樁婚事,還是爹娘在一旁猛敲邊鼓促成的,至於兩位當事人,似乎都少了那麼一點點說不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