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擠出一絲笑容,想給他一些安心。「大夫?」她連忙搖頭,這可不行。
「我只是犯了一點小毛病,不礙事的,等會兒就沒事了,你別忙!」她想直起身子,證明她的話不假,奈何這要命的疼痛堅持不放過她,又來一陣絞痛,令原本蜷縮的身子更加縮緊了些,額頭上的冷汗再一次戳破她的謊言。
「有病就該找大夫!」柳雲風堅持。她這算小毛病?都已痛得直不起身,還嘴硬。
魏芊芊與歐陽羽綸都關心地立於一旁,焦慮的看著丁柔。丁柔見柳雲風一臉堅決,情急之下,她拉著呆立在一旁、面露擔心神色的芊芊衣角一把。
魏芊芊突被丁柔扯動衣角,望向丁柔求助的眼神、蒼白的臉色,不知為什麼,她似乎能明確的知道丁柔有極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她彎下身靠近丁柔輕問:「很難過是嗎?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
丁柔見芊芊彎下身,便一把拉過她靠向自己,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話。
只見魏芊芊以驚訝的眼神盯著丁柔,一會兒後瞭解似地點頭,幫丁柔擦拭額頭上的汗珠,擔憂的神色已然寬慰許多。
她抬起頭,對上兩雙焦慮不安的眸子。「快幫我扶起她,她需要歇著。」
魏芊芊思索著該如何應付他們兩人的詢問。進入船艙後,她說道:「我想我們是否可以將行程往後延,小丁家族染有一種胃疼症,這種病痛一犯起來是要人命的,但又沒有藥物可治。唯一的辦法就是多休息,吃些鎮定止疼的藥物,待疼痛過去後,一切又會如同往常,毋需擔心。只是疼痛期間不適宜勞累奔波!」
柳雲風及歐陽羽綸聽得訝異極了,兩人面面相覦。世間有這種病症?小丁也未免太可憐,除了家世堪憐外,還患有這種罕見病症,更無藥可醫!
「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客棧。」歐陽羽綸下著結論。
「我去請船家盡速回航!」柳雲風放下話便飛也似的離開。
魏芊芊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影像在她腦海逐漸清晰,她瞭然於心地露出笑靨。
☆ ☆ ☆
廂房內,魏芊芊坐於床榻前,以溫濕的毛巾來回地拭著丁柔的額頭。她開口詢問:「姐姐,為何你要隱瞞身份呢?」
丁柔一聽芊芊喚她姐姐,慌忙起身摀住芊芊的嘴,探頭看向房門外可有人。
魏芊芊嘴角噙著笑。「別看了,我遣他們兩人去抓藥,沒這麼快回來。姐姐還是趕緊躺下,身子要緊。」
「抓什麼藥?」丁柔急問,不會洩底了吧?
「姐姐莫擔心,只是平常鎮定止痛的藥草,姐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魏芊芊仔細地瞧著丁柔。她若換回女裝,必是一位絕色佳人。
丁柔哀怨地看了芊芊一眼,委屈的說:「沒辦法呀!自小爹就把我當男兒般養,我都已經快忘了自己是個女人,就除了每個月的這個時候!況且我與你的情況不同,你是名門閨秀,與兩位爺地位相當,你們可以是朋友,但我不一樣,我是雲風爺買來的,他們若知道我是個女人,肯定不願帶我一起上路,或許會送我回家也說不定,雲風爺就曾這麼說過。那我豈不是更可憐了,回去又讓爹爹再賣一次,誰知道這回又會賣給什麼樣的人家?倒不如就這樣跟著雲風爺,日子反而安穩許多。」她解嘲地說著,眼裡是不經意的哀怨。
魏芊芊聽著丁柔的話,淚水蓄滿眼眶。原來她的身世不是騙人的,這是怎般的心情?想想自己從來就不曾為衣食煩心,怎能體會丁柔的處境,她從來都不知道,世上居然還會有販賣自己女兒的人!
她安慰丁柔:「姐姐,依我看雲風及羽綸倘若知道你是女兒身,也絕不會再將你送回去,你大可放寬心。」她原本想點破雲風的心意,繼而想想,這事且留他們兩人自行處理,她不必多言。
芊芊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叫得丁柔面紅耳赤起來。「芊芊,這聲姐姐我承受不起。我姓丁單名一個柔,可是從沒人這麼叫過我,就連我家人也喊我小丁。
偷偷的告訴你,其實我挺喜歡這個名字,聽說這還是村長為我取的。要不這樣好了,私底下你就喊我丁柔好不好?還有一個請求,千萬別把我是女孩兒這件事告訴雲風爺,我不想冒這個險,求求你。」丁柔懇求地望著芋芋,直到芊芊點頭應允,她才放心地吁了一口氣。
「那麼私底下我喊你柔兒,你就叫我竿兒,可好?」憶起初次見面時,她就認為這位小哥好相處。一段時日下來,她也不排斥她總繞著自己打轉。對於她,她從未細想男女授受不親這事,原以為是因為小哥年少,如今才知那是姐妹般的情誼,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丁柔好滿足。家中雖然有六位姐姐,可沒一個喊過她柔兒。柔兒,真好聽的名字,她滿足地咧嘴而笑。「嗯!」她用力地點頭,為這份友誼滿心喜悅。
☆ ☆ ☆
夜半時分,柳雲風翻覆難眠,心中掛念著丁柔。不知現在小丁的胃還疼不疼?
想著想著,便起身往丁柔房裡探詢。
來到丁柔房門口,便聽見丁柔咿咿呀呀的呻吟聲,他趕忙推門進房。
「小丁?」柳雲風走近床沿,驚惶地瞧著床上的人兒。
丁柔躺在那兒,臉色蒼白,額問冒著冷汗,雙眼緊閉,眉間因疼痛而打結,下意識地緊咬發白的唇齒,偶爾由齒縫間發出咿咿呀呀的聲向。他伸手按了一下丁柔的額頭,因丁柔額間的熱度而駭懼地收回手。糟了,三更半夜去哪裡找大夫?這可怎麼辦好?
柳雲風趕緊取來涼水為丁柔冰敷,他來回地擦拭她的臉頰,但仍不見丁柔解熱,她額頭上仍不斷地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心急如焚,他的煎熬不亞於她。他在房中來回踱步,慌亂的腳步聲並著丁柔的呻吟聲,擾亂他的心緒。一向待人處事冷然的他,再也止不住心頭竄起的害怕。是了,他怕極了就此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