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兒被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弄得迷迷糊糊的。她有點兒害怕,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麼生氣?
這些,都與她有關嗎?
她想了半天,結論似乎是肯定的,因為,好像全起因於仲羿說想和她在一起的緣故。
當她一個人訥訥地思考的時候,閻仲羿陡然將她緊抱入懷,讓她低呼出聲,嚇了一跳。
「仲……仲羿?」悠兒瞧不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亂了節拍的心跳正快速地撞擊她的耳膜。
「我好累……」他輕聲卻痛苦地喃著,「為什麼人非得背負那麼多的責任?他是我爹,是我理應要遵從的人,可為什麼我會想抗拒?而又是為什麼我會有自己的想法,與他相違背,然後又想粉飾太平地以為我可以忽略心裡的聲音……」
「仲羿,我不要你那麼傷心……」悠兒慌了,她從未看見如此無依脆弱的閻仲羿。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我想聽話,想當個好兒子,想讓爹以我為榮,可這樣的包袱隨著年紀增長而變得不堪負荷,尤其當我遇見了你……」他眼底有著掙扎,感傷地望進她眼裡,「遇見了你,就像是有人突兀地撕去了封印,讓我有了想掙脫的慾念……」
「過去,我一直以為自己將會永遠扮演好爹心目中所期望的我,我一直以為我總會適應的,然而事實不然。我遇見了你,這是我第一次那麼固執地想為自己的人生爭取些什麼……可這卻違背了爹的期望,也違背了我這麼多年恪守的教條。」他嘶啞地低喃著,
「悠兒,我該怎麼做才好?到底要怎麼做,我才能擁有你,也不失去了爹?我要你明白,閻家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接下爹的產業只因為爹的期望,不想讓他傷心失望罷了……而這,也許就是我為人子唯一能盡到的孝了。然而,若我執意要你,先前的孝便已變了質,不再純粹。難道我終究只能不孝嗎?我曾經那麼努力地……」閻仲羿覺得眼睛酸楚,卻咬緊了牙根,不讓痛苦擊倒他。
悠兒的腦海裡一團混亂,她不很明白人間的親情,遲疑了半天才道:「悠兒不知道……悠兒沒有爹,也沒有娘,一直都是自己一個。」然後,些微困惑地又補了一句:「也沒什麼不好的感覺。」
閻仲羿憐愛地撫著她的頰,「其實,有親人的感覺是很好的,只是在享受親情的同時,相對地也必須負擔一些責任。有些責任做得到,但卻可能不是你所想要的,所以才會有痛苦與矛盾。」
「我懂了。」悠兒點點頭,「就像你曾經問過我的,如果有一天,你希望我放棄我喜歡的水,我也會很痛苦的,若是我的喜歡真的讓你感到痛苦的話,我就也會痛苦了。」
「但我們會互相體諒的,是吧?」他溫柔地望定她,「愛一個人,不是要她事事順著自己的心意,而是該相互包容的。」
悠兒突地擁緊了他,梗聲道:「雖然有很多時候我不懂你話中的意思,但是……但是……我就是覺得很感動,這種情緒是過去不曾有過的……」
「我可不想讓你掉淚。」他心疼地捧起她的臉。
「好奇怪。」她喃喃說著,「為什麼我明明是開心的,可是卻會掉淚呢?」
「因為人的情緒是很複雜的,這叫作『感動落淚』吧!」他笑著替她尋找答案。
「人類果然比魚要複雜得多。」她也跟著憨笑著。
聽她提起「魚」這個字,他沒來由地感到不安。
「別再提魚的事了,總讓我覺得隨時都會失去你。」他微蹙著眉,恐懼地再度將她揉入懷裡。
「不會的。」她甜甜一笑,天真地道:「既然老天爺讓我變成了人類,又與你相遇,就表示我們永遠不會分開了!」
「悠兒……」他激動得喚她的名,不由分說地吻住她醉人的紅唇。
今夜的他有著過分的熱情,他想要她,有一種急切想讓她完全進入他生命的渴望,他必須在她身上烙下專屬於他的痕跡。
當慾念掌控一切時,閻仲羿不再遲疑地攔腰將悠兒抱起。
她倏地騰空而起,卻不驚不懼,幸福地蜷窩在他懷裡,任由他帶她到任何地方去,不曾懷疑。
天上星兒一閃一閃地像對著她眨眼睛,她望著天微笑。
「我就是從那兒來的呢!」悠兒輕聲笑著,「可是,我卻一點兒也不想回去。雖然,我有點兒懷念閒鶴仙翁說話時的大嗓音……」
「不許你回去,永遠都不許!」他加快腳步,將她帶回他的房。
「嗯,我永遠都不回去。」她膩進他懷裡,笑著許諾。
「悠兒……」他將她放上床榻,啞聲喚著她的名。當他與她一同躺上床鋪時,他輕聲問著:「你害怕嗎?」
「怕什麼呢?」她側躺笑望著他,隨即將纖手圈上他的腰身,想與他貼近些。
「怕……」他倒抽口氣,撫著她的頰恍然笑道:「是啊!怕什麼呢?我總是多慮了。」
「仲羿……」她溫柔地喚他的名,激得他心一蕩。「我喜歡這樣子。」她試著鑽進他胸膛裡,喜歡極了這種與他相貼的感覺。
「我也喜歡……」他黯啞地以理智說出最後一句曖昧的話,「希望等會兒你會更喜歡……」
不等她回答,他綣繾地吻上了她的唇,繼而是她雪白的頸側,緩慢卻堅持地炙出最火熱的旋律。
那一夜,他徹底擁有了她,如今已在她身上烙下痕跡,再無讓她離他而去的機會。
「仲羿……」她在他攀上頂峰時陡然驚恐地喚他,雙手也加重了力道,扣住他強健的臂膀。
「我在這裡。」他被她聲音中的懼怕所駭,安撫地擁她入懷,「我……弄疼你了嗎?」
「不……」她驀地漲紅了臉。經過這場愛的洗禮,她漸漸懂得羞澀這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