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的開始?你說那是個很好的開始?」她似乎瀕臨歇斯底里,「我竟然失去了我一生最引以為傲的冷靜,口吐穢言!我,我──我從小到大不曾說過那樣的話,就算被我那群愛捉弄人的哥哥整得快發瘋時也沒有。」
他輕輕搖晃她的肩,「冷靜一點。」
她甩開他的手,「我很冷靜。」
「是嗎?」
「你竟然還敢嘲笑我?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他劍眉一揚,「我?」
「對,你。」她急急地說道:「都是因為你總是說一些令人氣結的話,我才會一時失去冷靜。」
面對她的指責,他只是微微一笑,「我很榮幸能令你失去冷靜。」
紀薰然驀然一怔。對呀,她是怎麼了?竟然讓一個男人如此左右她的情緒?就連和瑞德分手的那天晚上,她也還是從容不迫的,不是嗎?
這傢伙──是她命裡的剋星嗎?她怔怔地瞧著他一張漂亮的臉孔。
「別那樣看我。」他忽然開口。
「什麼?」她愣愣地。
「你看我的模樣就好像你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似的。」
「是──嗎?」她依舊怔忡。
「這種無奈又無助的模樣,」他伸手輕撫她細緻的臉頰,語音沙啞,「讓我忍不住想吻你。」
「什麼?」她今晚究竟是第幾次這麼問了?
他輕輕歎氣,忽然低頭攫住她倔強的唇。
她沒有反抗。
事實上,她的神智完全陷入迷醉的狀態,只能合上濃密的眼簾,由著他盡情地品嚐她。
他輕輕將她推倒在柔軟的座椅上,雙手不安分地游移著,唇瓣則由她豐潤的櫻唇來到瑩潤的頸項。
紀薰然低聲呻吟,簡直不曉得該如何控制忽然自心底竄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慾望。
她熱情地回吻他,體溫不斷地升高,全身發燙。
他探手至她背後,開始緩緩拉下她黑色禮服的拉鏈。
她忽然一陣警覺,「拜託,不要。」
他停止動作,眼眸氤氳著霧氣。
她在他耳邊吹氣,「求求你。」這句話不像懇求他停止,倒像拜託他繼續。
「求我什麼?」他語音瘖啞。
「我不知道。」她忽然激烈地搖頭,呼吸急促,「我不知道。」
他吻住她俏麗的鼻尖,「冷靜一點,寶貝,冷靜一點。」
她怎能冷靜得下來?她哀怨地凝住他,是他燃起她的心火的。
他重新拉上她禮服的拉鏈,「放心吧!我不會強迫你。」
她依舊望著他,不想承認心裡那股強烈的感覺是失望。
「別再那樣看我,」他在她耳邊吹氣,「我會把它當成邀請的。」
黑眸凝聚著霧氣,她想邀請他嗎?
他忽然一陣呻吟,「拜託。」換成他請求她了,「別考驗我的自制力。」
她迅速垂下眼簾,「對不起。」
然後她推開他,坐直身子。
有好一陣子,氣氛維持著令兩人尷尬的沉默。直到車上電腦打破凝肅的空氣,「如果你們兩個已經決定……」它輕咳兩聲,「決定結束你們表示友好的肢體接觸的話,能不能容我插個嘴?」
紀薰然原就暈紅的雙頰更加燒燙,賀星揚則是微微一笑,「你想說什麼?」
「很抱歉破壞你們美好的約會。」電腦首先道歉,「不過方才總司令傳話過來。」
「什麼事?」賀星揚蹙眉,普羅汀這傢伙找他準沒好事。
「他要你立刻趕到軍事指揮中心。」電腦丟下一句爆炸性十足的話,「諾亞政變了。」
賀星揚與紀薰然交換了驚異的一瞥。
星塵號七樓長廊「怎麼回事?潔姬。」杜如風眨著酸澀的雙眼,昨晚待在一名初識女子家中過夜的他今天一早就被緊急召回艦隊,精神還處於半朦朧狀態呢!「今天不是禮拜天嗎?幹嘛叫我們回艦?」
「你還沒睡醒嗎?」潔姬的語調是諷刺地,「看來那個女人費了你不少精力嘛!」
「你在吃醋嗎?」杜如風勾起一絲帶著三分邪氣的笑。
潔姬白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吃醋?」
杜如風抬起她的下顎,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我不知道,或許你迷戀上我了吧?」
潔姬甩開他不安分的手,「少來!我可不是那些認不清你這花花公子真面目的蠢女人。」
杜如風聳聳肩,「算我失言好了,你也用不著那麼生氣吧!」
她瞪他一眼,「諾亞行星傳來政變的消息了。」
「什麼?」潔姬突如其來的宣佈似乎令杜如風極為震驚,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我說──」潔姬對著他的耳朵大喊:「諾亞政變了。」
杜如風卻像毫無所覺,一雙灰眸凝住遠方某一點,「竟然真的開始了。」他喃喃地,眉頭深鎖。
「你怎麼了?如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驀地回過神來,「司令官呢?」
「一大早就被太子殿下召進宮去了。」
「是嗎?」杜如風若有所思地。
「你究竟怎麼了?」潔姬禁不住也蹙起蛾眉,「清醒一點。」
「潔姬,」杜如風忽然直視她,「你想這次是不是會派司令官去平亂呢?」
「我看十有八九,」潔姬回視他,「怎麼樣呢?」
杜如風搖搖頭,「沒什麼。」
潔姬凝視他良久,「你真有點莫名其妙,算了,我沒空在這裡和你瞎扯,」她邊說邊往前走,「我還得去準備待會兒軍官會議的資料呢!」
對她的倏然離去,杜如風沒有任何反應,定定地佇立在原地。
潔姬回頭瞥了他挺拔的背影一眼,眉峰微聚,然後她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她離開後好一會兒,杜如風才緩緩地將視線調往長廊壁上掛的畫。
在這條充滿藝術氣息的長廊兩壁,掛了許多名家的畫作,雖然都是仿畫,但卻都仿得栩栩如生,令一般人無法辨別真偽。
杜如風的目光焦點集中在正中央的一幅人物畫像上──「梅琳皇后」。
這幅由銀河系二世紀時的天才畫家──梭羅.馬丁所繪的名畫,將他一生的事業推向最高峰,也是目前坊間仿畫最多的一幅作品。